017【上哪都被糊弄】
凌晨时分。
宋炫是宋氏族学的校长，有他同意，此事就算定下了。
这就是叔侄俩的辨别了，宋炫寻求诗词文学，脾气风骚萧洒，天然不喜因循保守的台阁体；而宋际则守礼崇圣，台阁体对他而言，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书法格局。
这宋公子不但帮他们买书，帮他们落实户籍，还请沈复璁担负教谕，把寨中读书孩童都安排到宋氏族学。昨晚又是请吃请喝，安排留宿，连两端牲口都照看好了，一大早还跑来赠送代步毛驴。
寨中人丁固然锐减七成，但逃过了“人寨”运气，仅被增加两成赋税罢了。徭役也不消再服了，因为寨中人丁减少，交纳赋税已经极其吃力。当时的宣慰使宋昂，乃至推行仁政，直接免了他们五年赋税。
“人寨”属于徭役定性，即赋税能够少收乃至不收，也不消再服其他役种。但是，“人寨”必须每隔数年，就为土司长官进献男女青壮，充作仆从，生杀予夺，不得过问。
“可也。”宋炫点头道。
因为逼迫穿青寨的是扎佐土司，并非宋昂本人。就像小民被赃官贪吏所害，不能抱怨天子一样，更何况事情闹大以后，天子还命令拔除徭役、免税五年。
就连袁刚都为之佩服，抱拳说道：“宋公子，你让我想起宋昂老爷，他对我们山民是真好啊！”
日子略微过得下去，哪个小民情愿造反啊？
宋际趁机说：“沈兄不但诗文了得，还晓得四书五经，吾欲邀之担负族学教谕。”
宋炫当即斥责：“汝治《礼经》二十载，就不知长幼礼节吗？吾为叔，汝为侄，竟为一本诗集而起争论？”
至于让王渊进族学读书，宋际本身便能够做主。
宋际笑道：“若非好字，吾又怎会拿来给叔父观赏。”
敲竹杠是一回事儿，交朋友又是另一回事儿。
一个四十岁摆布的儒生，正品着香茗悠然读书。他见宋际出去，放下书籍浅笑道：“无涯，你如何有空来这里，不去四周驰驱建社学吗？”
很快就要落实户籍了，袁刚不期望儿子当秀才，只想送两个儿子去插手武举。
这公然对了宋炫口味，喜道：“那位沈朋友，看来诗文成就颇深，或可请来参议一二。”
穿青寨世人往北走官道，宋际则带着侍从朝东北而去。
关头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
他昨晚连酒都不敢喝，硬要跟沈师爷睡一间房。
那一仗，穿青寨里谁都不肯打，但已经到了不打不可的境地。
儒生名叫宋炫，字廷采，乃宋昂季子，宋际和宋灵儿的幺叔。此君被誉为“洪边三宋”之一，不修科举文章，耽于诗词歌赋，喜好跟汉家读书人来往。
因为，扎佐那位土司官，想把穿青寨定为“人寨”。
只要袁刚彻夜警省，因为他颠末的风波太多。
在宋然的残暴统治下，宋氏下辖十二长官司，起码一半已被逼到造反边沿，三五年以内必然要闹出大事。
“吾怎能跟家祖相提并论，不敢当，不敢当。”宋际谦善非常，内心却乐开了花，他从小崇拜的就是祖父。
“叔父，你看这字。”宋际献宝似的，将沈复璁写的那页纸拿出来。
除了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又怎不记宋公子的好？
宋昂老爷子归天那年，穿青人感其恩德，乃至自发跳傩舞记念。
宋炫接过来一看，不由鼓掌赞曰：“好字！”
永乐二十二年，宋斌在此地修建私宅，是以就有了洪边宋氏。
他们将直管地区的地步，规定为“奶妈子田”、“养马田”、“火把田”、“上马田”等等，耕作呼应地盘的老百姓，世代给土司后代喂奶、养马、打火把、供土司踩着上马。
可惜啊，宋昂固然一心汉化、仁爱百姓、忠于朝廷，他的宗子宋然倒是个虎狼之辈。
宋际跟沈师爷闲谈几句，便聘请世人去吃早餐，饭后又带着几个侍从，跟从他们一起出城。
如此一来，穿青人既仇视宋家，又对宋昂心折口服。
“我……”宋际顿时语塞，愁闷道，“那请叔父快快把书看完，侄儿先告别了。”
到了宋昂暮年，水东之地安居乐业，竟不复有任何兵变呈现！
听到幺叔攻讦沈复璁的书法，宋际不免有些绝望。只得投其所好，提及沈复璁的诗才，还把李东阳那首《锁继恩》拿出来会商。
宋际指着毛驴，抱拳笑道：“沈兄，山路盘曲，须有代脚之物。此驴随吾数年，甚是灵巧，本日就赠与沈兄了。”
行至城外马驿，宋公子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沈兄，你我就此别过，且在山中等吾好动静。”
宋家私宅建得巍峨森严，俨若朝廷衙门，又如宫室殿堂，是以被称为“北衙”或“金殿”。
宋际有些不舍，委曲道：“叔父，这是昨日新买的，花了二十两银子，我都还没读完呢。”
如何收税，如何征役，全凭土司爱好。
幸亏沈复璁诚恳，也就半夜起来撒泡尿，其他时候都在蒙头大睡。
“宋兄真是……令我汗颜啊。”沈复璁打动得无以复加。
赋税且不提，只说徭役征收，汉民有军户匠户之分，土司也跟着玩这套把戏。
沈师爷迷含混糊起床，都没有洗漱时候，就仓猝出去驱逐。
扎佐土司把穿青寨定为“人寨”，即是要断穿青人的根底，大师被逼得只能以死相抗。
宋炫手捧《西涯诗录》，读得是津津有味，说道：“此书临时存放在族学当中，待吾渐渐品读。”
宋炫又略微点头：“可惜感染匠气，缺了几分萧洒韵致。”
袁刚始终担忧沈复璁有二心，怕其半夜跑去找宋际告状，调兵把本身堵在客店里围歼。
等宋际分开雅舍，宋炫才嘀咕道：“这个憨货，读书都读傻了，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发。还是宋家嫡长孙呢，可千万不能让他担当家主之位。”
而对于辖外生地，则常常以部族、村寨为单位，同一征收赋税和徭役。
宋际没有进课堂，而是去了中间雅舍。
宋公子在侍从的庇护下，骑着毛驴在竹林里赶路，下中午分便来到凤凰山下的“北衙”。
土司辖地属于皋牢统治，朝廷不希冀收多少赋税，只求每年补助的赋税少些，别隔三差五搞出兵变就行。
特别是四十二年前，袁刚还是个五岁孩童。祖父、父亲、母亲、伯父、伯母、叔父、婶婶，浑身浴血，接连战死，只剩断臂的祖母将他拉扯成年，传授他袁家箭术和刀法，让他永久不要忘了血海深仇。
在宋昂统治水东的数十年间，固然也产生过多次兵变，但大抵上趋于安乐清平。每当有兵变产生，宋昂都是剿抚并举，过后峻厉惩罚激起民乱的土司，并且还减餐深思本身的不对。
王渊四人正在保养兵器，宋公子竟然就来看望了，还特地牵来一头健硕毛驴。
饭比家里好吃，床也比家里柔嫩，这一觉睡得很舒畅。
宋氏族学有两个，一个建在贵州城东北，那边有洪边宋氏祖宅，后代叫做“北衙村”。另一个建在养牛圈，即后代的开阳县双流镇。
族学便设在北衙当中，有二十多个孩童正在上课，皆为四周数司的宋氏后辈。
……
“静候宋兄佳音！”沈复璁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