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美人
少妇抽风般抖了两抖，接着便不受节制的跌落凡尘，摔了个七荤八素，更要命的是脸比其他部位先着地，好不狼狈。
诚恳说来，她的五官不算丢脸，但凑在一起就透出股凶恶刻薄的劲儿。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令人极不舒畅，偏生满脸满是骄贵得意的神情，随时仰着巨大的鼻孔看人，仿佛她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仙女，时候筹办接管凡人的膜拜。
“臭娘们儿，你说谁丑呢？”
世人本能的发觉到压抑而肃杀的气味，忙依言退了出去。
少妇还是脏话连篇。
她绞尽脑汁想着描述词，忽地记起随夫人在茶馆听书时，平话人常常说到大事件大人物时都会用的四个字。
许含章竟是耐烦给她解释了一番。
世人皆是绝望到了顶点。
饶是故意机筹办，妇人还是吃了一惊。
纯真中透着灵气，柔弱里透着魅惑。
“如何都不吱声了？”
重新到脚，从骨到皮，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动听。
少妇气得面皮都扭曲起来，冲着许含章大吼，“你觉得你就都雅得很？也不晓得丑成甚么逼样了，捂得那么严实，有本领别藏着掖着啊！”
屋内的烛火暗了下去，渐由昏黄转为惨绿。
“要说这厉鬼可奸猾得紧，能趁人衰弱时占了你的肉身，披着你的皮郛活下去，再乘机接收四周人的阳气，好耽误它自个儿的寿命。”
哼，饲的就是你这个猛如虎的老虔婆。
被挤到屋外的俏婢不由着了慌，谨慎翼翼的问，“那厉鬼是不是很骇人，竟把你们惊成如许？”
说着走至窗前，伸手摘下帷帽，放到一旁。
此话一出，不止是妇人，连敌对阵营的二夫人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世人目瞪口呆的颠覆了先前的设法。
她的眉眼间另有稚意，面上带了些病容，神情茫然木讷，完整不似昔日的放肆放肆。
俏婢不由惊住，暗想这厉鬼真是睁眼说瞎话。
世人的呼吸均是为之一窒。
妇人亦是拥戴道，“听着挺有事理的。”
“看够了吗？”
“真丑，那里来的村姑？长成如许另有脸说我欠都雅，我真是呵呵了。”
就连脖颈都生的洁白如玉，纤细苗条，一道美好的线条由此处开端勾画，再顺着锁骨流泻而下，掩在了素白的衫子里，惹人顿生无穷遐思。
世民气有灵犀的对视一眼。
跟着这一笑绽放，缭绕在她身周的清冷之意便尽数收去，只余下眼波流转间的桃花点点，媚意横生。
“你懂个屁！我但是穿越来的，天生就比你们崇高！你们这些当代女人只配跪舔我，没有说话的份儿！还不快点把我的禁制解开，如果触怒了我就把你丢进窑子，让你做千人骑万人踏的臭女表子！对了，你有爹娘吗？恰好把他俩拖来帮你拉客，你如果忙不过来了，还能让你娘先顶上……”
许含章还是安静的回道，“我的意义是说你很丑。普通人不是病死就是老死，而你，毫无疑问，是丑死的。”
“够了。”
妇人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此次换许含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讽说道：“如何还在做倾城倾国的白日梦？也不好好想想，你死了这么多次，见着哪个为你倾倒的裙下之臣来救你了吗？”
烟雾渐浓，这些面孔的五官便越清楚，多数是韶华恰好，面庞娇俏的小娘子。
巴掌大的小脸不施脂粉，还是白得如冰似雪，被月色一浇，更透出几分冷傲的莹润来。
就这副尊容，哪像是阴狠狡猾的厉鬼，反倒和府里长得不如何样还整天想爬床的丫环有些相通。
许含章面上的笑意不减，低低的念叨，“缚。”
窗外的月色如水般倾泻下来，将她的面庞照了个清清楚楚。
这下连最呆板的老夫人都咧嘴笑了笑。
“的确如此。”
老夫人神采大惊，喃喃道，“本来春芽是个好的，我竟错怪了她。”
这哪像要爬床的丫环，清楚是烟花之地出来的肮脏货！
妇人本来也是闭了眼的，但踌躇了一下，毕竟还是猎奇心占了上风，仍壮起胆量朝里望去。
她昂首望着少妇嫣然一笑，眼尾随之挑起一道魅惑的弧度，只欲把人灵魂勾去。
少妇不为所动，双手抱胸做冷傲状，“切，你还不就是妒忌我的仙颜？”
那边许含章长叹一声，总结道，“可惜你皮郛不佳就算了，偏生内心还肮脏不堪，真可谓是雪上加霜，疤上加疮。”
瑞姨娘的脸也在此中。
她不晓得倾城倾国事甚么模样，但能肯定的是少女之美极其罕见，确切当得起石破天惊的描述。
许含章转头冲着世人喊道。
“有句成语是以貌取人，并非是让我们陋劣的存眷大要，而是说即便这小我长得不如何样，只要心肠仁慈脾气刻薄，眉眼也自会伸展开来，让你看了便觉着扎眼，感觉她很讨喜；如果一味的刁钻恶毒，就算这小我貌比西施，面上也会透出一股刻薄来，令你见之不喜，打心底就不想跟她靠近。这便是相由心生的另一种解释。”
许含章冷声打断了老夫人声情并茂的忏悔。
“因着有活人肉身做庇护，道行再高深的僧道也看破不了它的真脸孔。多亏有纯阴命格的春芽发明不对，当即磕坏木鱼示警。又有清河崔氏的长房嫡女出面，请来在外游历的许娘子进府诛邪……”
“快退后，分开这里！”
卢氏目露赏识之色，“这观点倒是新奇。”
冷不丁一声嗤笑响起，少妇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许含章，满脸是毫不作伪的讽刺和嫌弃。
世人立即齐齐收声，有怯懦的更是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对，就是这个。
搞了这么大阵仗，拼集出来的竟然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少妇。
漫天的月光仿佛都洒在了她的身上，只为照亮她的容颜。
有个婆子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扭头答道，“那厉鬼一点儿也不成怕。另有，许娘子实在是很美，美得……”，
少妇厉声喝道，“你甚么意义？”
没想到她竟是如许的美。
她的头发很短，披垂下来也只到肩头，发色非常奇特，竟然是黄里带着黑，就如一坨风干的宿便。
许含章却豁然道，“难怪你爱冲幼年貌美的小娘子动手，原是想借她们那层皮给本身遮丑。”
她讲得极其活泼，加上情节盘曲古怪，故事一波三折，直唬得世人一愣一愣的。
“我错了啊，错了。都怪我识人不清着了邪祟的道，也不知春芽能不能谅解……”
许含章笑意凝住，眉眼间杀意顿生。
一头如墨青丝斜斜梳了个简朴的发髻，用一支晶莹剔透的水晶牡丹钗牢固住。
屋外的清风仿佛只吹动了她的衣袂，带起满室暗香浮动。
许含章非常安静的回道，“这位娘子，你是不是从没照过镜子？”
接话的是向来和她们不对盘的二夫人。
妇人只觉一阵恶寒。
妇人当即一拍大腿，绘声绘色道，“话说七月流火，风起青萍，许娘子着一身白衫红裙，手持利刃破关而出……”
只见统统的面孔突然挤在一起，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糅合拉扯，垂垂变作一个完整的人形。
老夫人抽抽泣噎的说着，一双浑浊的眼已饱含热泪，似是将近梨花带雨的哭出来。
老夫人已经从震惊中复苏过来，颤声问道，“玉娘，这到底是如何回事？”
只一眼，便让她羞惭的垂下了头。
清且媚，艳却冷。
两弯浓秀长眉仿若水墨描画而成，说不尽的高雅含蓄，与之搭配的倒是最为撩人的桃花眼，形状长而媚，眼尾微微上挑，睫毛稠密覆下，愈发显得眼眸里云山雾罩，慵懒奥秘。
竟然非常压韵。
“甚么，美得石破天惊？这如何能够？不可，我也要看看。”
她的鼻似葱管挺直，唇如花瓣纤巧，双耳的表面清秀精美到了顶点，即便少了耳垂也不影响团体的美感。
看得越久，盯得越细心，她的仙颜就愈发惊心动魄，令民气神俱醉，不知身在那边。
卢氏叹道，“本来她畴前是这般模样啊，真是怪不幸见的。”
妇人悲天悯人的劝道，“老夫人，春芽行的是佛家捐躯饲虎的正道，天然不惧存亡，无怨无悔，您不必过分伤怀。”
“都小声点，那东西快出来了。”
卢氏不答，只将眼角的余光瞟向妇人。
公然是烟花之地出来的肮脏货。
室温亦是越来越低，冰冷彻骨的寒气从地底升起，直往每小我的四肢百骸里钻。
光一个春芽就那么吓人了，也不知瑞姨娘皮郛下藏的是多么可骇的邪祟？
卢氏正如此想着，许含章却一口承诺了下来：“行。归正你都要死了，就让你看个够。”
俏婢被勾起了好胜心，忙奋力挤进屋里，吃紧的抬眼望去。
许娘子一照面便戴着帷帽，至今仍未取下，看来是不会等闲以真容示人了。
做仙女状飘在半空的少妇勃然变色，指着许含章痛骂，“你个丑八怪必定是妒忌我的仙颜，看不得天底下的男人都围着我转！呵呵，就算你脱光了把腿叉开也没男人肯上来，不晓得每天夜里有多孤单难耐，瘙痒难治……”
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