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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迷魂桃色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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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色西斜,左等右等,崔掌柜的还不见回店。帐房余先生与店伙傅贵正在焦急时分,门前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蹄声一停,便觉店门口一暗,出去一条高大肥硕的男人,腰悬一柄长剑,满脸横肉,一双三角眼,凶光四炽,傅贵觉得来了主顾,正要弓身相迎,那人伸手一拨,将傅贵拨个趔趄,登登登,走到帐台前,将一只信封甩在帐台上,一只大手压在信封上,卷起袖口的手腕上描着一只呲牙咧嘴的狼头刺青,对着帐房余先生,低声道:“老子走火线可看信,看细心了,奉告你家店主,照信上说的叮咛办,不准报官,不然的话,就等着为你们的崔掌柜收尸吧。”说罢,旁若无人的大步拜别,出门上马,又是马蹄声起,转眼即逝。

读毕,余帐房跌足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他略一停顿,却又哈哈一笑,道:“小菜一碟,没事没事,我们甚么大风大浪的阵仗没见过,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活儿。明天福缘珠宝店还是开门,余先生多辛苦,临时做个代理掌柜,各位伴计都要听他的哦,天气不早了,各位回吧。”

家仆还是低着头垂动手,道:“蜜斯心好,菩萨心肠,此次记着了,下次必然改。”

少女也不说话,选了一件和田羊脂玉墜黄金项链,一件水头上乘的白金翡翠戒指,那两件珠宝,代价不菲,少女也不还价还价,嘴一呶,对跟从的家仆道:“付账。”她身后跟着的家仆,便当即从怀中取出金叶子、金条到账台上去托付了。

少女格格娇笑,手里把玩着那翠生生的镯子,道:“掌柜的真会说话,说得我内心更加痒痒,更加舍不得了。”

初夏,蒲月十三日的下午,北京福缘珠宝店出去一名二八韶华的绝色少女,端倪若画,肌肤胜雪,她娉娉婷婷的进了店,店伙傅贵便上前弓身一揖,道:“欢迎光临。”少女抿嘴一笑,也不理睬,便顾自浏览柜台,遴选金饰。

崔传玉感觉镖局的活儿太险太累,不肯担当父业,想开家珠宝店,崔大安佳耦感觉也有事理,便随了儿子的志愿,在前门开了这家福缘珠宝店。崔传玉倒也上心运营,买卖非常红火。

厅堂内坐着三人,灵蛇剑何桂花道:“莫非按信上说的送银票去?”

何桂花又道:“报官?”

那一笑,早已将他的七魂勾去了三魄,他道:“那敢情好。”就纵身跳进车去。

傅贵道:“见怪个屁,莫非是我等要他去取钱的?他是掌柜的,他要去,谁拦得住。我见的人多了去了,见过好色的很多,没见过象他那样猴急的。”

快刀妙算崔大信道:“如许吧,我扮做趟子手去乱坟地歪脖老槐树讨论,哥在附近相机行事。”

崔传玉握着少女的手,满脸东风,笑道:“那有啥,陪着美女走一遭,那是再好不过的美差了,我们走吧。”

崔传玉道:“这是哪儿话呢,鄙人说的每一句话全出自肺腑。信不信由你。”他一脸竭诚,端倪间浓情款款,这一刻,他确是情动于衷,发之言表,倒没有涓滴作伪。崔传玉接过那翡翠玉镯,道:“不知玉镯大小如何,鄙人给蜜斯戴上尝尝,水色那么好的玉镯,只配象蜜斯那样水灵的女人来戴,这叫相映生辉,相得益彰啊。玉与人是讲缘分的,玉镯碰到才子是它的福分,蜜斯获得玉镯也是可贵的机遇啊。”说着,他拉过少女白嫩斑斓的手,将玉镯套向她的皓腕,这一刻,崔传玉已是飘飘欲仙,少女身上香气袭人,令民气旷神怡,而握在手心的少女的手,更如软玉温香般光滑非常,美不成言,只想多迁延些时候,多拉扯揉搓一番才好,少女倒也风雅,象是浑然不觉普通,一点儿不责怪,嘻嘻一笑,将手悄悄抽回,道:“这镯子戴在手上正合适,我要了。”

帐房余先生似觉不当,道:“不劳崔掌柜亲身跑动,可叫傅贵陪着去取便可。”

快刀妙算抬高了声音,把心中的战略细述了一遍,崔大安佳耦连连点头。

帐房余先生讨个败兴,自是不敢出声了,其他的店伙见帐房先生也吃了一个喷头,更没人敢吱声了。

便沉吟道:“各位吃惊了,此事与各位无关,总怪小儿好色猛浪,乃至身陷狼窝。余下的事,我自有体例。但有一事须各位细心了,此事必须守口如瓶,不得对外泄漏,乃至不能与父母妻儿提及,以免节外生枝,再刮风波。望各位千万记着了,不然,一经查实,当按镖局端方严惩不贷。”

家仆怯怯嗫嚅,道:“蜜斯,身上带的金银都花完了,他日再来吧。”

崔大安道:“如果送银票赎传玉,或是报官,此事传将出去,这块‘勇武仁义’的牌匾算是完整砸了,保镳护镖的买卖也就没了,连阴山一窝狼都摆不平,连本身的儿子都保不住,今后如何在江湖上混,如何吃这口饭,另有谁会来请四海镖局保镳,那,这些年来两代人初创的大业,便会土崩崩溃。字号立起来不易,要垮台却不要太轻易哦。以是,赎票、报官均不成取。”

傅贵原是捕快出身,因捕快这活儿伤害,他才改行做了珠宝店的伴计。倒是他起首还过神来,叮咛别的伴计,道:“把店门关了。”又对余先生道:“拆开信封看看。”

余帐房也道:“可不咋的,刚才我还让傅贵去取银子,他还损我呢,大伙儿作个见证。”

世人道:“这个天然。”

这崔传玉从小怕苦,不爱习武,武功稀松平常,却有些小聪明,是以福缘珠宝店倒也办得有声有色。崔传美女品不赖,分缘也好,偏有个爱色如命的弊端,躲着父母,常与些纨绔后辈去风月场合寻花问柳。

说到最后一句,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响,却整肃严肃,不由人不心生畏敬。

余帐房道:“如果崔总镖头见怪下来如何办?”

少女道:“他日再来,他日来了,这镯子没了,如何办?叫你多带点金银,就是不听,好象我花的是你家的钱。把人气死。”

余帐房与傅贵等告别退出。

少女略显不快,道:“既如此,那我就他日再来。”说着,就要兑手腕上的镯子。

见少女蛾眉轻蹙,晕上俏脸,樱唇弄红,语音清脆,崔传玉内心好生垂怜,道:“蜜斯如果看中了,也是蜜斯和玉镯的缘分,就戴着吧,我为蜜斯打个八折,八八六十四,实价六百四十两纹银,收个本钱价,不亏就好,六合知己,没赚蜜斯一个子儿。钱嘛,我随蜜斯去取,蜜斯千万不成气恼,以免伤了身子。”

崔传玉喜滋滋的跟着少女出了店铺,傅贵陪到门口,又是弓身一揖,道:“蜜斯好走,欢迎再次光临。”

崔传玉正与帐房余先生闲谈,见出去一名天仙mm,便顿时眼睛一亮,春意泛动,支开店伙傅贵,亲身上前为少女先容各款珠宝,言语温婉,非常殷勤,那少女朝他抛个媚眼,露齿一笑,算是称谢,那双眼睛水灵灵的,楚楚动听,生出千百种娇媚妖娆,早把他的七魂勾去了三魄,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余先生战战兢兢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低声念叨:“崔大安先生台鉴:贵公子崔传玉在我等手中,今安然无恙,尽可放心。兹有阴山一窝狼,初到贵地,人地陌生,捉襟见肘,无可何如,向崔总镖头暂借纹银五万两,当不日偿还。若见允,以汇通钱庄的银票给付为准,一份银票一万,总计五份,不得有误;托付时候:彻夜子时;地点:城北德胜门外六铺炕乱坟地,西首一棵歪脖老槐树下。只许来一人托付银票,来人随身不得照顾兵器,贵伉俪不得亲身驾临。不然,恕不欢迎。事毕翌日,贵公子崔传玉定当毫发无损归还,决不食言。若崔总镖头不按信上嘱托照办,甚或报官,我等也只能出此下策:撕票了事。慎思慎思,奉求奉求。阴山一窝狼叩首,蒲月十三日。”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家仆鞭儿一扬,驾,一声呼喊,马车马上奔了出去。站在门口的店伙傅贵,过后回想,模糊听到掌柜的“啊”一声惊呼,他当初觉得掌柜的又在与女人轻浮打闹呢,回身与帐房余先生相对一笑,点头耸肩罢了。

傅贵道:“那另有啥好想的,我等从速带上信,去四海镖局禀报崔总镖头呀,这事儿须得崔总镖头拿主张。”

那家仆二十出头模样,白净面皮,清癯文弱,唯唯若若,一脸忠诚,也未几话,显见得,是来自端方森严的富朱紫家的奴婢。

夜,四海镖局的厅堂内红烛高烧。厅堂正中悬着一块黑漆金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勇武仁义。四字浑厚遒劲,很有颜体风采,出自四海镖局初创祖师,燕北剑客何武叔的手迹。厅堂内上首坐着三人:崔大安佳耦及镖局总管、崔大安的弟弟快刀妙算崔大信。

临走时,少女偏又看中了一件翠生生的翡翠玉镯,标价不菲,白银八百两,竟爱不释手,对崔传玉道:“这手镯,好标致呀。”

快刀妙算不但是四海镖局的总管,也是四海镖局的智囊。年幼时,父母见老大进了少林,有了出息,因此,在他5、六岁时,就托人送进少林习武,现在,早已是表里兼修,不但刀上工夫炉火纯青,拳脚、棍棒、枪戟、暗器等工夫,无不精熟,更难能宝贵的是,运筹帷幄,如有妙算,故江湖上人称快刀妙算。

那家仆低着头垂动手,道:“蜜斯说得没错,下次不敢了。”

崔大安拧着浓眉,细心读了一遍阴山一窝狼的讹诈函件,他将函件给老婆及崔大信传阅了一遍,提了几个题目。

那是两年前的事。

崔大安道:“好,也只要如此了。一窝狼的信上关照,来人不得带兵器,五弟此去要多留意。”

何桂花急道:“哎,总得想个别例呀。”她平时脾气沉着精密,临到儿子身上却乱了,毕竟没有崔大安沉着平静。

少女又道:“你这话说了多少遍了,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下次还是老方一帖,也怪我心软,如果赶上大蜜斯,早把你打发回籍间去了。”

店内的余先生、傅贵及另两名店伙惊得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张。

崔传玉道:“蜜斯好眼力,这上等翡翠玉镯乃希世佳品,只要象蜜斯如许的绝代才子才班配得上。”

唉,少女一声微喟,摇点头,不肯再多说了。

三人神采庄严,静听坐鄙人首的余帐房论述事情颠末,余帐房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三名店伙又作了弥补。

门外停着辆三匹高头大马拉的朱漆描金马车,家仆跳上车座,崔传玉扶着少女上车,顿觉满怀香气馥馥,不由心荡神怡,忘乎以是了,少女递个媚笑,道:“掌柜的,你上来么?”

崔传玉非常气恼,好不轻易能和蜜斯靠近半晌,你偏来横插一杠子,坏我功德。便没好气的道:“你是掌柜,还是我是掌柜,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不懂端方。”

何桂花道:“那如何办?”

少女微微一笑,道:“多谢掌柜的。”

接着,少女对家仆道:“听到没有,我要了,付账。”

北京前门大街,有家福缘珠宝店,掌柜的叫崔传玉,二十余岁,聪明无能,是霸王鞭崔大安的二儿子。

崔大安道:“不,毫不。”

崔大安道:“不,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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