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大仙救美狐狸岛
深夜，疏星，灯光迷离。柳三哥蒙着面，一身玄色装束，在金毛水怪大院内的树荫檐角飞掠，那大宅院，厅堂楼阁连绵，大多的房间都已熄灯，黑灯瞎火的，也有几个房间亮着灯，刘依依不知住在哪一个房间？
金毛水怪几次点头，叮咛仆人道：“去账房取五两银子，付给胡大仙。”
柳三哥掠到一个月洞门旁，猫在树荫里等候机遇，当一名佩剑仆人走到他身边时，他从仆人身后窜出，眨眼间，点了仆人穴道，拖进树丛，随即又拍开哑穴，一把匕首顶着他胸口，抬高噪音，道：“不想死，就说实话。”
胡大仙双手一拱，道：“直言贾祸，小可不敢。”
胡大仙道：“施主，你真不怕直说？你真不怪小可。”
仆人道：“是十姨太是吗？”
柳三哥分开金毛水怪的密室，飞掠到关刘依依的房间，公然见房内亮着灯光，门窗均从内里锁上了，他来到门前，手握着门锁，将丹田一口昆仑混元真气运到掌心，一揉，那门锁“格格”两声，便碎了。
如许的女人未几见，不过，他也见多了，过几天，就好了，任你寻死觅活，到头来也只要附首贴耳，这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仆人道：“来了几个客人，在筹议事儿。”
头一晚，当他从酒桌上回到寝室内，嘻嘻涎笑着，要走近刘依依时，刘依依俄然从怀中抽出一把剪刀，抵在本身胸口，道：“金毛水怪，你别过来，你要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柳三哥道：“不，你不能去，去了没用。”
胡大仙道：“施主印堂发暗，唇色带灰，主克日有一大灾害，或有血光之灾；此乃人生一大关隘，能不能绕过这一关，既要看施主的命与运，也要看施主的取与舍。施主眉头也上花样了，叫做‘眉尾发散眉头交’，主溃败、损兵折将；施主眼相也上花样了，叫做‘眼神似醉又似醒’，迩来沉沦酒色烟花，主破财、宅舍不宁，鸡飞蛋打。”
明天，金毛水怪躺在藤椅上假寐，连一个小丫头都摆不平，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传闻，老龙头也快到高邮了，不知此举是成是败？休咎如何？忽听得墙外模糊传来算命先生的呼喊声，便对仆人道：“快，快快，把算命的叫出去。”
胡大仙道：“施主天生异相，贵不成言。天庭饱满，地角周遭，满头黄毛披身上，金子银子打院墙，双眼金黄亮堂堂，娇妻美妾排成行。”
船埠上泊着几十艘船只，此中一艘小帆船，船舱里亮着灯，“喵呜”，野山猫二黑在船板上叫了一声，柳三哥晓得统统伏贴，便飞掠上船，钻进船舱。
傍晚，他与白玉春在岛上小堆栈住下。一进客房，关上门，白玉春就象孩子似的在床上打滚，格格地笑个不断，道：“哥，太好玩了，胡大仙，太好玩了，我不去唱戏了，跟哥去江湖闯荡了，太成心机了，那金毛水怪急的，还给银子，急死那黄头毛。”柳三哥连声“嘘嘘”，要他噤声，他又掩着嘴狂笑一阵。直到笑得没了力量，才从床上坐起。道：“哥，我笑得肚子疼了，疼死我了，今晚去救依依？”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问。
狐狸岛是洪泽湖中的一个大岛，岛上住着上千户人家。岛上人家有种地的，有打渔的，有做小本买卖的，日子过得很安闲。
金毛水怪道：“大仙，你看可有啥挽救之法？”
哑巴见了悄悄好笑，忙把头别开了。
他飞掠到金毛水怪的屋前，公然门窗紧闭，窗上映着灯晕。用舌尖舔开窗纸，见屋内五小我围桌而坐，正中是金毛水怪，别的二人没见过，此中二人，他一眼便认出来了，是浔阳楼群斗老龙头的水鬼鳄曹大元、尖嘴鳄应摸彩。
柳三哥问：“金毛水怪住在哪个房间？”
那天午后，狐狸岛来了两个外村夫，一个三十余岁，须髯飘飘，摇着铜铃铛，是柳三哥所扮；跟在身后的是一个十8、九岁的书童，倒是白玉春，是颠末三哥易容的书童，没得说，经三哥易容后的人，扮啥象啥。白玉春肩头扛个看相算命的黄布招子，一面写着：“麻衣看相，天机可测”；另一面写着：“君有疑问事，可问胡大仙”，书童跟着看相先生，不紧不慢地走。两人身后，跟着一大群儿童，聒噪起哄，嘻嘻哈哈。
柳三哥道：“不谨慎，我活不到明天。”
胡大仙看了看他身边的书童，问：“这位小哥，是大仙的门生？”
狐狸岛虽说是金毛水怪的巢穴之一，他却从不惹事，在内里他飞扬放肆，杀人放火；在岛上却循分守己，循规蹈矩，金毛水怪晓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事理。岛上的治安相称好，没有抢没有盗，如果有人有非分之举，金毛水怪能与岛上乡绅一起对那人停止打压，乃至送往洪泽县衙。岛上住民对外界传说中的金毛水怪持思疑态度，传说嘛，老是以讹传讹，沸沸扬扬，添油加醋的为多，那必然是搞错了，狐狸岛上的金毛水怪是个乡绅，连说脏话都会红脸的人，如果你与他在一条道上劈面相遇，他会让在一边，让你先行，如若那人是一个乞丐，他也会相让，真是个非常谦虚的君子，是个可贵的好人。每年他都会捐出一笔不菲的善款，布施岛上的鳏寡孤傲。在这个岛上，名声比他好的人，没有了，他确是个老诚恳实的乡绅。
柳三哥道：“是。”
胡大仙道：“有，在一个月内，做到四句话，十六个字，便可‘逢凶化吉，罹难成祥’。”
过了两天，他又进了寝室，道：“依依，想通了没有，我是个知冷知热，懂疼懂爱的男人，从了我，你有享用不尽的繁华繁华，何必一根筋钻牛角尖呢，何必一条道走到黑呢，白玉春有啥好，不要犟，听话……”他笑吟吟地向刘依依靠近，刘依依“哇”一声惊叫，向后退了三步，又抽出了剪刀，抵在本身胸口，道：“出去，出去，不出去，我就死。”
仆人道：“穿过月洞门，右拐的阿谁房间，还亮着灯呢。”
仆人道：“传闻十姨太，呸，小人又说差了，传闻刘依依死活不从，手里抓着把剪刀不放，寻死觅活的，老迈一时倒也没了体例。”
他挟起刘依依，窜出屋去，身形略晃，上了屋脊，飞檐走壁，穿林渡水，向狐狸岛的船船埠飞奔。
那书童似是晓得在群情他，却张口结舌，咿咿哑哑，指手划脚，比划了一番。
柳三哥道：“能够在搓麻将呢，你如何晓得在筹议事儿？”
不一会儿，仆人带着算命先生、书童出去了，仆人拿来两张椅子，在树荫下一放，算命先生与书童就坐在金毛水怪劈面。金毛水怪从藤椅上坐起，道：“胡大仙，看个相多少银子？”
柳三哥又点上了仆人的哑穴，把他扔在树荫里，没有两个时候，仆人休想转动。
话音未落，刘依依道：“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姑奶奶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你费经心机也是白搭，滚，滚，快给姑奶奶滚出去。”抽出的剪刀，死死抵在胸口，满身气得颤栗，剪刀尖还排泄一绺血丝来。
胡大仙道：“‘积德积善，修身养性，闭门不出，百事不管。’小可已不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天机道破，老天发怒，小可与施主都别想活了，望施主多多包涵。”
金毛水怪那天窝着一肚子的气，在树荫下的藤椅上假寐，为的就是刘依依，那刘依依看着百媚千娇，却非常刚烈，一个伶人，如此百折不挠，倒出了他的不测。
胡大仙道：“这孩子非常聪明，射中八字也好，何如命好不如运好，运势中交了一步乌龙运，故而天生残疾，误了他平生。”
“叮铃铃，叮铃铃，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孩子们觉着好玩，跟着齐声朗读，声震屋瓦。
柳三哥道：“早点吃完晚餐，早睡，深夜起家，我把你送到船埠船上，等着我，等着好动静。”
金毛水怪道：“哈哈，他晓得我们在说他呢。”
刘依依和衣躺在床上，手中抓着把剪刀，正要昏黄入眠，听得门响，便从床上坐起，她“啊”了一声，觉得金毛水怪出去要用强了，抓起剪刀就想以他杀逼退金毛水怪。柳三哥比他更快，脚下一点，飘身而入，一掌以柔劲拍出，荡开她握剪刀的臂膀，另一只手出指如风，点了她的穴道。
柳三哥道：“乱七八糟，甚么十姨太，是红极一时的旦角刘依依。”
在狐狸岛上转了两圈，柳三哥已将狐狸岛上的途径、船埠摸熟了，更将金毛水怪的大院周遭摸熟了。
门前又响起了胡大仙的铜铃声、呼喊声：“麻衣看相，阴阳八卦，能卜前身，预知将来，一人一个命，一命一步运，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
第十天晚，金毛水怪又进了寝室，他一推开门，刘依依便站了起来，不说话，看着他，金毛水怪道：“娘子，想通了？我说嘛，想通是迟早的事嘛，不想通那才叫个怪，犟，能犟获得天涯去？！好了好了，总算是云开日出艳阳天了，只要你从了我，你家爹娘，我自会一力承担，养老送终，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白玉春道：“刚才，你看相时，实在一招就能要了他的命，如何不脱手？”
仆人道：“这个小的明白，小的岂敢拿本身的命开打趣。”
仆人道：“门窗紧闭，说话压着声音，哪有那样搓麻将的。还叮咛小的，就在这附近巡查，不准任何人靠近，直到他们散场。”
金毛水怪道：“大仙神机奇谋，那就给我看看宿世此生。”
金毛水怪急道：“不怕，不怪，要怪你，我就是乌龟王八狗。”
他说：“娘子，你从了我有多好，要吃的有吃的，要穿的有穿的，戴的是金银金饰，住的是高堂华厦，老是强于唱戏的，象个叫花子似的四周驰驱，就为讨口饭吃，没准，还招来些孟浪少年的调戏屈辱，受些闲气。年纪稍稍一大，人老珠黄，新上来的小女人就把你给顶了，连看你一眼的人都没了。你想想，跟着个唱戏的男人，有啥好？我不焦急，你渐渐考虑。”金毛水怪退了出去。
柳三哥道：“她住在哪儿？”
金毛水怪哈哈大笑，满天阴霾一扫而空，道：“感谢先生吉言。先生见笑了，说的尽是好话，请给我看看，迩来可有甚么忧患休咎？别拣好的说，好的要来就让它来吧，来得再多也不怕，光拣不好的说，也好有个防备，所谓‘逢凶化吉，罹难成祥’吧。”
柳三哥道：“你重视到没有，房前屋后都有佩着刀剑的保镳，我不是来要他命的，我是来救依依的，如果动起手来，必然是一场混战，我没有掌控能带着依依和你安然分开。”
仆人道：“小的不想死。”
柳三哥道：“哦，我再问你，庆春梨园唱旦角的刘依依关在哪儿？”
大院内不时有护院仆人，腰佩刀剑，四周巡查。
胡大仙站了起来，在金毛水怪的前后摆布，细心端祥一遍，道：“无可奉告，小可告别了。”连看相的银子也不要了，拉着侄儿就要走。
一会儿，船老迈解开船缆，摇橹张帆，开走了。
白玉春道：“那我干啥？”
白玉春道：“三哥想得殷勤，小弟恨死黄头毛了，真想一刀捅死他。三哥夜探贼窝，千万谨慎。”
一会儿，仆人拿来了银子，胡大仙接了，连声伸谢，告别拜别。
金毛水怪急了道：“啥贾祸不贾祸的，你如何说咱都不怪你，你要不说，哼，大仙，你就别想走，没阿谁事理。哪有给人看相，光看不说的，不把人吓死，好歹，你得说，大仙。”
胡大仙道：“哎，哪是啥门生啊，这孩子天生聋哑，是小可的侄儿，跟着鄙人混口饭吃，在江湖上行走，也好相互有个照顾。”
五人交头接耳，窃保私语，底子听不清说些啥，只听得几个词：“老龙头”、“运河”、“高邮湖”、“火攻”，其他，就再也听不清了。
刘依依已转动不得，双眼堕泪，无可何如。柳三哥道：“鄙人是胡大仙，受你丈夫之托，来救你的，切莫镇静。”
柳三哥摇着铜铃铛，呼喊道：“麻衣看相，阴阳八卦，能卜前身，预知将来，一人一个命，一命一步运，人生一个梦，一梦一千秋，天机生百变，凡人勘不透，祸福本无常，繁华浮云过，是祸不是福，须将困难破，娇妻与美妾，要有天然有，升官与发财，千万莫强求，孜孜欲讨取，到头尝苦果，君子开阔荡，福祉天然多。”
不过，金毛水怪那高墙大院里很少有人出来过，那黑漆大门常关着的居多。偶然开门了，也开个一扇角门，中间总站着个雄纠纠的仆人。
柳三哥道：“好，如果扯谎，你就别想活了。”
仆人道：“穿过月洞门，左拐走到头的那间屋，还亮着灯呢，自从她被关在里边，夜里从不熄灯。”
金毛水怪笑笑，见她手中的剪刀尖，已陷进衣服里了，手在瑟瑟颤栗，他摇点头，又退了出去。女人嘛，老是如许，时候一长，锐气就没了，看你还如何穷折腾。
胡大仙道：“朱紫贵相，看命就贵，不好说，施主，你就看着给吧。”
金毛水怪道：“哪四句话，十六个字？”
金毛水怪起家，拦住了胡大仙，道：“大仙，你尽管直说，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
白玉春道：“我也去。”
柳三哥道：“他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