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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风流云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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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斗“哼”了一声,说道:“你可不要弄鬼,拳经过你保管,不过权宜之计。上了岸,必须誊写四份,大师一人一份。”

三人各怀苦衷,荡舟向前,饿了就吃干粮,渴了便饮净水。席应真修炼“蜇龙眠”,一大半的时候都在昏睡。《江山潜龙诀》中记录,释印神身兼佛道两家之长,“蜇龙眠”的心法脱胎于五代羽士陈抟的“华山十二睡功”,当年陈抟于梦中得道,高卧华山,三年不醒。席应真出身道门,修炼此功事半功倍,入眠时身如木石,呼吸如有若无,看上去就像一个死人。

乐、叶二人见这景象,均想:“他们造船,莫非是要分开无双岛?”正迷惑,忽听释天孙抱怨:“我们如许走了,山上的人如何办?”

俄然间,无双岛方向传来一声怒啸,世人听出是明斗的啸声,应是发明亏损,怒极而啸。叶灵苏一皱眉头,忽也丢下木桨,挺身站起,轻启朱唇,潜运内气,仰首向天,收回一声长啸,欺风决云,悠悠不断,直如雏凤比翼大鹏,与那怒啸瓜代上升,回荡天海之间,涓滴不落下风。

明斗“嗤”了一声,嘲笑说:“驯鹰之术固然有之,但纵是家鹰,顺服也要数月风景。那只白隼凶悍非常,乃是少有的异种,大伙儿上岛不过五天,我才不信它会向人低头。”

“甚么如何办?”叶灵苏看他一眼,悄悄皱眉,“天然是上船了。”乐之扬不及多问,倭船已然靠近。船头的倭人指着划子嘻嘻呵呵,船只却不减速,势如一堵城墙压了过来。

三人待他去远,才敢大口出气。叶灵苏看了乐之扬一眼,心中后怕,也悄悄佩服:这小子平时莽鲁莽撞,紧急关头倒也沉得住气。忽听乐之扬笑道:“明斗又被骗了。”

乐之扬笑而不语,席应真却叹道:“叶女人,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世上倒也是有的。”叶灵苏将信将疑:“若能过目不忘,《天机神工图》岂不也背熟了?”

乐之扬说了,叶灵苏接口说:“我和你一起去。”乐之扬笑道:“你去了,谁来照看席道长?”

冲大师也笑了两声,说道:“总之大师同心合力,备好给养,凑够五日分量,方可前去中土。”

早在秦淮之时,乐之扬就传闻过倭寇的恶名,晓得其残虐本地、无恶不作,不想大海茫茫,竟与这一帮恶人赶上。贰心中焦心,转头看去,但见叶灵苏安闲自如、目光冷酷,忙问:“现在如何办?”

划了半个时候,乐之扬换过叶灵苏。这么轮番荡舟,不觉东方乳白,举目望去,无双岛已在天涯,只剩下了一个恍惚苦楚的影子,朝阳照海,碧浪涌金,波澜高低起伏,洋洋然有如碧山翠城。

倭人们先是一惊,再看来的是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又纷繁色心大动,淫笑连连,手舞足蹈地扑了上来。还没逼近,乌光迸闪,抢先二人咽喉溅血,扑倒在地。其别人大惊失容,立足看去,那女子面如冰雪,目似冷星,长剑斜指于地,一溜血水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倭寇一片哗然,纷繁拔出倭刀,收回嗷嗷怒叫。叶灵苏收回一声轻啸,倩影闲逛,突入人群,带头的倭人只觉轻风拂面,长刀还没斩落,便觉心口冰冷、力量全无,“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一歪,就断气死了。

乐之扬蓦地明白了对方的歹意。倭寇此来不是救人,而是筹算撞沉划子,比及三人落水,再行下海缉捕。

“踏燕惊龙,”席应真脱口奖饰,“好轻功。”

乐之扬只好应了。两人并肩而行,赶到飞雪下方,还未走近,忽听纤细人语,两人轻身举步,分开草木一看,但见一带长沙、礁石嵯峨,冲大师等人站在一块礁石上面,环绕着一艘木船大声群情。船板青皮未去,船舱里则堆满了莲藕果子、竹筒树干。

三人屏息谛视,待了好一会儿,叶灵苏按捺不住,想要跳出,乐之扬扯住她的衣袖,点头表示不成,再看席应真,也是连连摆手。少女只好作罢,悻悻想道:如果有人,为何半晌不闻动静?昂首看去,白隼落在树梢,傲视自雄,因而又想:鸟儿也停下来了,哪有甚么人呢?多数是野猪出来拱土罢。想着看了乐之扬一眼,心中大为鄙夷:小子怯懦如鼠,真真叫人讨厌。

“飞影神剑”最长于乱中取胜,这群倭人固然武勇,却又如何敌得过如许的无常快剑,瞬息之间,倒了大半,剩下两三个怯懦之徒,发一声喊,丢了倭刀拔腿就跑。

乐之扬回声吃惊,定眼细看,几个男人站在船头,均是宽袍大袖、斜挎长刀,头发一分为三,发髻之间暴露青油油的头皮。

计议已定。挨到夜里,三人解缆之先,乐之扬让飞雪查探真假。叶灵苏大不耐烦,说道:“看甚么?他们必然蒙在鼓里。”乐之扬笑道:“谨慎驶得万年船,粗心转头百年身,谨慎一些,老是好的。”

冲大师笑了两声,说道:“明兄勿怪,贫僧多心了。不知明兄可还记得攀岩之时,遭到白隼进犯的事么?”

这么东飘西荡,眼看给养渐少,乐之扬落空耐烦,大声喝骂白隼。这一次,叶灵苏倒是沉得住气,冷冷说:“急甚么?急就能成事吗?海东彼苍性自负,不成随便摧辱,如不然,大志受了波折,将来必然畏手畏脚。”

乐之扬本来担忧白隼不会阔别故岛,不想它忠心耿耿、始终相随,心中不堪欣喜,取了烤肉让它饱餐。白隼吃饱,闭眼假寐,席应真望着此鹰,忽地问道:“叶女人,东岛养鹰多少年啦?”

“五日或许还不敷。”明斗冷冷接道,“大海行舟,还得看一看老天的意义,只愿风平浪静,不要另生枝节才好。”

两人谨慎为上,叶灵苏先行探路,乐之扬背起席应本相随,到了丛林边上,凝目看去,船只反扣仍旧,摆布并无一人。再看白隼景象,还是起落不定。

又过一阵,明月向西,夜过半夜,海边古树整齐,投下阴沉暗影。叶灵苏耐烦耗尽,正想起家,忽见人影闲逛,树林里走出两小我来,到了月光上面,恰是冲大师和明斗。少女猝不及防,几乎叫出声来,一时望着二人,心子突突乱跳。

叶灵苏忍不住问道:“你上哪儿去?”

过了一会儿,明斗无计可施,只好停下啸声。叶灵苏也把袖一拂,飘然落座。她一眼望去,只觉天高海阔,多日来的闷气一扫而光。席应真看着她悄悄点头,心想:小女人气势过人,不让须眉,可惜身为女子,天赋上输了一筹,如果生为男儿,一定不能做出一番大事。

倭人道命要紧,仓猝取来钩铙,将乐、席二人吊上大船。席应真上了船面,瞥见满地尸首,不由大皱眉头,双手合十,念诵道:“无量寿佛,罪恶,罪恶!”

乐之扬忙着调教白隼,以便搜索四方船只。固然由生入死,过了最难的一关,但要辨认出从未见过的船舶,仍然不是一件易事。偶然飞雪引领小舟,行驶数十里也无所见,偶然找到地头,不见大船巨帆,惟见长鲸如山,出没于沧波之间。

明斗说道:“那儿靠近鹰巢,鸟儿护窝,不免进犯来者。”

“好说,好说。”冲大师笑道,“明兄信不过贫僧,不如将拳经撕成三份,明兄、我与竺老弟一人一份如何?”

席应真此时复苏,接口说道:“这儿埋没,岛上又无猛兽,你们尽管前去,不消担忧贫道。”

乐、叶二人潜回居处,与席应真商讨:“他们撤了木桩,让我们留在山上,我们也偷了船出海,叫他们困在这座孤岛上。”

“明兄恕我直言。”冲大师叹了一口气,“上岛以来,你我频频失算,敌手才干高超,实在不容藐视。”

“那不必然。”席应真渐渐说道,“一来《天机神工图》广博高深,通读一遍也要十天半月;二来和尚获得那图,志对劲满,未曾想到会被我们夺走。”

“好个老光棍儿!”乐之扬两眼发光,鼓掌大笑,“待我送它去中土,找个美人儿配种,生一大窝小鹰崽子,光大它的门庭才好。”

三人看懂手势,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叶灵苏又打手势,表示他们将划子上的两人吊上来。

叶灵苏想了想,说道:“我家来东岛之前,岛上就在养鹰了。”

世人又惊又喜。叶灵苏收回一声清啸,吸引大船重视。乐之扬则号召飞雪,让它歇在肩头、纵情饱餐一顿,颠末此番嘉奖,将来辨识之能,必定更进一层。

叶灵苏盘点给养,竹筒、树干里满是淡水,用荷叶密密封存。叶灵苏喝了一口淡水,清冷之意直透丹田,一想到那四个恶人劳心吃力,白白便宜本身,她的内心便觉说不出的痛快。

三人一面说,一面来到礁石之前,翻过船身,搬入给养。乐、叶二人搬着木船,顺着礁石间的小道下至海边。叶灵苏在船上等待,乐之扬背着席应真下了礁石、跳到船上,少女这才动摇木桨,缓缓向海里划去。

“狗东西。”乐之扬心中暗骂,大力扳动船桨,划子跳浪跃波,斜着窜出丈许,倭船掠过船尾,蹭得划子团团乱转。乐之扬忙摇船桨,试图稳住船身,这时忽听一声清啸,白影闲逛,叶灵苏冲天而起,双脚踩着船身,一溜烟窜上了船面。

叶灵苏红透耳根,夺过一支船桨劈脸就打,乐之扬仓猝举桨格挡,两人将划子当作疆场,你来我往,上遮下挡。席应真当然狼狈缩头,飞雪也被惊扰,冲天而起,盯着下方争斗,拿不定主张是否帮忙仆人。

世人想到风波不测,均是心生愁闷。竺因风抬眼瞥见飞雪,顿时骂骂咧咧:“鸟牲口又来干吗?”抓起一枚石子,劲矢普通向天掷出。飞雪纵身高飞,石子从脚下掠过。冲大师盯着白隼看了一会儿,号召世人反扣船只,说谈笑笑地去了。

乐之扬听了这话,只好把一肚皮骂人话咽了下去,耐着性子,持续熬鹰。又过了半日,白隼从远方返来,在世人头上绕了一个大圈,意即:“远处有一艘大船。”

竺因风咳嗽一声,阴阳怪气地说:“说好了,姓叶的妞儿可得归我,到时她身软有力,爷爷可要好好心疼她一番。”说着淫心大发,两眼放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释天孙一边瞧着,呵呵怪笑。

在此之前,飞雪几次收回这一句鹰语,赶到之时,不是大鱼,就是礁石,让人白白欢畅一场。乐之扬将信将疑,随之向前,划了七八里远近,忽见海天寒暄,冉冉升起一张白帆,帆下一艘大船,劈波斩浪,正向东南边驶去。

“如何没端庄?”乐之扬点头晃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莫非你就不找婆家?”

“那就是了。”席应真如有所悟,“释野生鹰必然由来已久,这白隼应是保护古墓入口的神兽。这只海东青进退进犯,暗合武学要旨,应是它的前辈受过释家的调教,而后代代相因,成为天赋本能。照我猜想,暮年墓中的鹰隼应当不止一只,厥后日渐残落,只剩下了这一根独苗,如果我们晚来几年,这些鹰隼怕是要绝种了。”

叶灵苏猎奇问:“如何被骗了?”乐之扬说:“贼秃驴肯将拳经一分为三,必然早已将拳经通读背熟,明斗拿到三分之一,怕是全无用处。”

这手重功,乐之扬也见云裳用过,若论健旺迅捷,云裳尤有胜之,但说到轻巧曼妙,却及不上叶灵苏的一个零头。

“才干再高超,也抵不过一个‘饿’字。”明斗拂袖回身,向冲大师嘲笑,“大和尚,那本拳经你看得如何?”

冲大师笑道:“草草阅过,未曾穷究。”

还没跑出十步,叶灵苏有如一缕轻烟,忽又飘到三人之前。少女娇美如仙,三个倭人却像是见到了勾魂鬼使,吓得双膝发软,“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撞地。叶灵苏一皱眉头,挥剑说道:“别跪了,起来吧!”

乐之扬也觉心寒,强笑道:“叶女人,人死光了,谁来开船?”叶灵苏指着三个倭人道:“他们不是人么?”乐之扬扫了一眼,那三人面无人色,忽又跪下来叩首。

倭刀善于劈斩,举刀向下斩落,甚是耗时吃力,远不及青螭剑直进直出,吞吐如电。叶灵苏一挥一送,便有一人倒地,身边倭刀落下,却又碰不上她一片衣角,远远看去,当真飘云飞电,玉树含光,风韵绝世少有,令人目炫神驰。

正说着,忽见飞雪在月光下回旋起落,表示火线有人。两人对望一眼,各自心惊,这只海东青分歧凡鸟,日夜视物,均是明辨秋毫。

那两人沉默时许,明斗不悦道:“和尚,你让我来这儿暗藏,说是或有欣喜,如何闹了半天,欣喜没瞥见,白白喂了半夜的蚊子?”

“非也。”冲大师缓缓点头,“我看那只白隼,行动大有章法,今天下午,它又在我们上方回旋,我狐疑它受了教唆,窥测我等动静。”

乐之扬问道:“席道长,飞雪是雄的还是雌的?”席应真点头:“这我不知。”叶灵苏看了看,低声道:“是雄的。”

“这才多少时候?”叶灵苏大为不信,“贼秃驴又要造船,又要筹办给养,他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如何能将拳经背熟?”

“如此最好。”明斗一甩手,“归去今后,顿时照办。”说完回身就走,冲大师鹄立月下,站立时许,忽如鬼怪普通,轻飘飘走向林子。

冲大师说:“过了一天一夜,席应真应当死了,两个小的负隅顽抗,谅他们也撑不了几时。山上无水无食,只要尸首两具,再过几天,必然饿得发昏。人饿了,为求活命,连死人也吃,到了阿谁时候,用食品略加勾引,他们必然乖乖就范。”

叶灵苏越斑斓,倭寇们心中越寒,只觉这女子不是人身,而是一道幽灵,人类再强,还可战而胜之,如果鬼怪魍魉,哪儿又有甚么胜算?

乐之扬只觉叶灵苏浑身颤栗,转眼看去,少女抿着小嘴,眼喷火光。乐之扬怕她当场发作,仓猝拉她衣袖。叶灵苏头也不回,盯着火线,胸口急剧起伏。

席应真拈须浅笑,叶灵苏倒是俏脸一红,啐道:“甚么美人儿配种,死没端庄!”

席应真为啸声惊醒,坐起家来,张眼看去,但见那艘海船掉转船头、缓缓驶来。俄然间,他看清船帆上的黑鹰标记,神采忽变,冲口而出:“不好,是倭寇。”

忽听天上唳叫,抬眼看去,飞雪精力抖擞,正在上方回旋。乐之扬挥动玉笛,飞雪从天而降,落在船头,凝目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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