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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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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桓又敛眸半晌,道:“至于顾氏,官家漕运司掌管两淮运河,管的是物质调运、水利设防,商户承船既无妨事,又交税银,何必非要收拢到官家手里?”

没人感觉卢俅会体贴甚么社稷,他一起爬到这个位置,靠的是狠心冷手。

林斯伯和顾照清对卢俅印象并不好,现在非常不悦,一时没有开口。

而顾照清和林斯伯神采愈发沉下去,萧桓只是搁下酒杯,拾起茶盏抿了一口。

卢俅笑意涓滴未退,仿佛那副笑容是一张从不摘下的面具。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卢俅的行动出乎料想,此时他本该一声令下,让犷骁卫抄了三氏族的家才对。

林熠不由转头看他,萧桓一身浅青衣袍,明显笑得温润、言语平和,现在却有一种威势,仿佛常日里的他只是敛去了锋芒。

林熠看了看萧桓,二人对视一瞬,似有默契。

他倒是不担忧,本日就算犷骁卫发难,也对于得了,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动机。

厥后林熠要调查时,永光帝已病危,犷骁卫也尽数被替代,全无对证。

他摇了点头,语气有些无法,笑容却稳定:“这主张实在不是陛下想的,是丽贵妃和宁国公一遍遍的提……”

再细思当年的林氏案,却仍旧缺了些甚么,林熠揉了揉额角,筹算归去再考虑。

林斯伯听了,有些惊奇他侄子竟能这么端庄,点点头:“姿曜记得没错。”

“荒诞!”顾啸杭忍不住开口。

上一世,犷骁卫来查林斯伯的时候,统领已不是卢俅,想必只敢受命行事,万不敢搞甚么联名进谏,林斯伯便是以蒙祸。

卢俅点点头,又看向顾照清:“那么,淮南运河四洲的漕运承船,半数归于顾氏,年三百万石可有?”

卢琛明瞥见萧桓此时气度模糊逼人,仿佛换了小我,却更加夺目,不由得在叔叔身边低声拥戴一句:“阮公子……说得有理。”

如许一小我掌了权,领了天子抄家的号令,岂不是要痛痛快快、大抄特抄?

“卢大人便问吧。”

世人当即制定了奏疏,卢俅收起来便带着犷骁卫分开了侯府,筹算次日出发回金陵。

卢俅面上的笑容淡了些,一双眼仍如狐狸成了精普通,他抖了抖长衫,说道:“陛下确切筹算让官府领受你们的买卖,但诚如诸位所言,真这么干了,社稷危矣。”

就在世人都觉得他要强行发难时,卢俅却起家,展了展袍子,朝座下深深一揖。

林熠也终究有机遇弄清楚林氏案的启事。

林斯鸿笑了笑,剑眉星目,气度卓然,道:“陛下若真这么想,卢大人现在就不会和林、阮、顾三家好声好气地谈,直接让犷骁卫围了诸位府邸便可。”

夜雨来得快去得快,觥筹交叉间,雨幕消逝,天涯浓云碎开,银河万里如瀑,明月当空。

林斯伯脾气直,便道:“若不是林家在中间,皇木采办便形同徭役,林氏做这买卖,于百姓、于朝廷,皆是功德,怎会把持独大、风险社稷?”

若不是犷骁卫来查办林氏,林家本该好好的。

――“诸位,卢某有一事相求。”

萧桓看了一眼,浅笑着点点头,并不在乎卢俅拿到了阮家龙门账上的数字。

林熠心下奇特,下认识看了萧桓一眼,萧桓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卢琛明也惊呆了:“叔叔……我们不是来清算……”

卢俅展开眼,望着他们二人,开口道:“阮公子和小侯爷倒讲一讲。”

卢俅笑容规复了一贯的驯良,狐普通的眼睛颀长斜挑:“陛下的意义――诸位手里的买卖,须得交由官家监办,监办若还不敷,便直接交由官家运营!”

世人却说,烈钧侯罔顾亲情,媚上攀附,觊觎亲叔叔万贯家财,谗谄林斯伯。

如此一看,三氏族当真把握了燕国大半的贸易命脉。

几人听了皱起眉头,卢俅这小我很不简朴,一身书发展衫,却能统领犷骁卫。

林熠一挑眉,开口道:“阮公子所言非虚。”

林熠刹时明白过来,丽贵妃是后宫一朵妖花,现在圣眷正浓。本来是这妃子勾搭外戚,想要吞了三氏族的买卖,胃口倒不小。

林熠笑了笑:“便先说林氏,木料采办交由官办,即便非论百姓徭役之苦,前朝也有经验在先――单单正德九年,乾明宫工程在木料采办上动费百万,国库耗用庞大,比起商办毫不划算。”

萧桓一手搭在案上,苗条手指悄悄敲了敲,微微一笑,开口道:“卢大人,这些买卖,官家恐怕接不起。”

林斯伯和顾照清本来看也不想看他,此时却神采严厉下来,看着卢俅,内心生出几分敬意。

卢俅不置可否,狭细眼睛还是似笑非笑。

卢俅垂眼想了想:“阮氏,单说钱庄,泰恒昌在沪海一带分号,年兑银这个数有了吧?”

林熠心知这体例胜算很大,永光帝并不是昏君,听众臣的劝还是听得出来的。

卢俅站直身子,瞥了卢琛明一眼,卢琛明没敢再说下去。

他宦途盘曲,但很会追求,大燕国最刚正不阿的老宰辅――于立琛,老是看卢俅不扎眼,很多人也就跟着感觉卢俅是个奸臣。

萧桓颠末花枝旁,俄然停下脚步,抬眸望向廊间飞檐。

世人神情松了些,皆举杯回以几句客气,厅内压抑气味散去三分。

“既是林老爷先开口问,那么……”卢俅看向林斯伯,“林氏的木料买卖,单在赣州三岭的奇峰山场和恒道坞,年伐多少?”

犷骁卫只是一把刀,能够借来杀人,也能够拿来替罪,当年永光帝惩戒犷骁卫,也是给林熠一个面上的交代,粉饰本身一时昏庸铸下的错。

领受?说得真好听,明显就是抄家!

林熠望向林斯鸿,林斯鸿高大的身影巍然如山,锋锐端倪安静。

林熠看着面远景象,回想起上一世,他在北疆交战时,犷骁卫从金陵千里驰行至瀛州,俄然将林斯伯下狱待审,并彻查林氏麾下的买卖。

“接不起?夙来只要官家不想接,哪有接不起?”卢俅一笑,更像狐狸普通。

屋外暗夜沉沉,闪电划破大地,天涯一道惊雷,暮春的一场雨瓢泼滂湃,刹时浇下来。

长官上,林斯鸿神情毫无摆荡,只斟了酒,对身边的卢俅和座下世人一举杯:“本日府上设席,幸得诸位齐聚,不管如何,先干此杯!”

林熠当时在北疆,对此中内幕并不体味,谁料竟是个后妃激发的祸事!

林熠目光盯着卢俅,本日的犷骁卫,是否和上一世一样?果然是他们害了林斯伯?

当时的北疆,自黄龙府至黑水战线硝烟四起,烽火连缀,恰是胜负胶着的关头时候,林熠要担当起二十六座边城十数万百姓的存亡,以及那条防地背后的大燕江山。

卢俅又说:“卢某劝不动陛下,只得先受命过来。现下要请诸位着力,联名奏疏一份,卢某回朝后,再联名其他同僚,呈递给陛下,但愿能让陛下窜改情意。”

卢俅摆摆手:“钱不是题目,木料也……不是题目,林氏麾下典当、布庄的运营,足可占行内六成。”

座下诸人也纷繁举杯,一时候,厅内灯火光辉,阴霾尽散。

卢俅却眼睛一闭,摇了点头:“诸位,陛下是真的这么想。”

林斯伯蹙眉道:“若真要强行‘领受’这些买卖,到时一片烂摊子,社稷才当真危矣!”

林斯伯蹙眉:“卢大人是要查账?”

屋外大雨如注,沿着房檐廊角瓦当收回劈啪声,院内梧桐枝叶飘摇,想必落花皆随雨水流入了城外漉江。

顾照清再附和不过:“恰是此理,何况官家现在底子消化不掉这么多运力。”

萧桓恰是以江州阮氏公子之名前来,闻言抬眼看他,温雅一笑,容色清俊,姿势间却比平常多了几分辩不出的气度。

这数量不需从顾家帐本上看,顾照清也没甚么好坦白,点点头:“概为此数。”

他伸手比了个七,是说七百万两,这只是兑银数,卢俅没把利润直接说出来,或许该夸他有规矩。

林斯鸿一向在旁听着,此时便直言开口道:“卢大人,陛下究竟甚么意义?”

一劲瘦苗条的人影恰立在檐角,背着月光,腰间一柄长剑,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七殿下,久违了。”

萧桓稍一贯前倾身,桃花眼里带了些清寒,接着说道:“再说我们阮氏,不说钱庄,只说票号,锦亨润在南阳的分号,客岁借予该处州府一百二十万两……卢大人,若交由官办,票号怕是连备银都留不住,这买卖另有需求做么?”

好事向来比功德传的快,自此,林熠从低调镇边的侯爷,变成恶名在外的不义之人。

林熠迷惑,这是感觉三氏族风头太盛,要除之而后快吗?

本日卢俅带着犷骁卫来,摆了然冲着林、阮、顾三家――仿佛当时的景象再现。

林熠抬头饮下一杯,不由多打量萧桓几眼,本来还感觉这位阮氏公子不食人间炊火,本日看来,他对各种买卖竟是都懂。

卢俅这几句“丑话说在前”,实在有来者不善的意味,林斯伯和顾照清的神情沉下去一半。

卢俅话里的“某些人”,无疑是指厅内的人,这话无异于指责他们有不臣之心。

一向悄悄旁观的林斯鸿起家,朗声笑笑,斟了酒,向卢俅一表示:“卢大人赤胆忠心,用心良苦,我便先干为敬。”

明烛跃动的火光下,卢俅敛首笑了笑,将酒杯放在案上。

室内顿时沉寂,呼吸可闻,屋外暮光褪去,苍穹垂垂积蕴起云层,掩蔽了星斗和月色。

姐姐林云郗来找他时,他已做出决定,终未踏出北疆一步。

林斯鸿抱动手臂,也并不担忧,看了座下一圈:“兵戈我能够,买卖的事,还是你们谈罢。”

雨后深春,夜风清冷,萧桓回到院内,院中一树杜鹃纷落满地,枝头的花沾着雨水。

林熠当即便要去找永光帝问个清楚,永光帝却派人传话,承诺定会给他个交代,要他镇守军中。

永光帝最后也给了他交代:瀛州林氏案以林斯伯无罪告终,犷骁卫承担冤断之责。林云郗当时却已病故,没能比及父亲昭雪。

卢俅笑笑,手势表示安抚林斯伯:“林老爷先别活力,那我再问问阮氏公子?”

林斯伯闻言几乎气得开口骂他,顾照清也冷下神采。

卢俅笑笑:“不愧是我燕国三大豪商,说话就是痛快。”

“卢大人,此言何意?”林斯伯抬了抬手,“还请明示。”

但这毕竟是违逆帝王情意,卢俅甘心冒这个险,骨子里便是忠良。

萧桓从桌下伸过手来,不动声色拍了拍他按在膝上的手背,林熠微微侧目看他,明朗的桃花眼在灯烛下目光澄彻,令他放松下来。

可还未科罪,林斯伯便病重而逝。

――“自本朝始,诸位,可有哪一天像本日,半个大燕国,都握在某些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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