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别人等得，谢襄却等不得，她当机立断，绕道港岛，从水路出境，然后就赶上了这伙人。

小珺坐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襄襄，这里风大，先进舱里等着吧。”

“襄襄，先去我家吧。”

“我本来也没想转头。”

谢襄握起一把头发，剪子横在上面，“唰”的一声，长发落地。

“不晓得是哪家的败家子，场面倒不小。”

“开弓没有转头箭，烈火军校可不是好玩的处所，你这一剪刀下去，可就没有退路了。”

这伙人跟她一样，是在港岛登的船。上个月初六，通昌铁路被炸，南平关那边又在闹工人活动，几条铁轨都被掘开，顺远的铁路交通完整瘫痪。紧接着，左忌明、刘茂言、杜律等奉安系高官接踵被暗害，司令张仲勋发了大狠，戒严全省，封闭要道，顺远完整成了泼水难入的铁桶。

“咯吱”，门被推开，小珺端着托盘走出去，托盘上放着一碗汤，中间另有一条乌黑的毛巾。

那人仓猝说了一句，脚下没停，快步朝特包厢那边走了。

这个模样，应当是行的吧。

封闭足足保持了一个多钟头，比及特包舱那位少爷的车队走远了，其他搭客才被获准下船。搭客们七嘴八舌的猜想那人的身份，却没有一小我为迟误时候而抱怨，明显在如许兵荒马乱的年代，这类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谢襄一把拎起小珺手中的箱子，点了点头。

“恩。”

风大了，谢襄转过甚去，只见特包舱那边荷枪实弹的一排保镳，一个年青的身影被簇拥在中间，穿戴一身褐色的皮质大衣，戴着一副看着就不像好人的二饼眼镜，行动极大的晃了晃脖子肩膀，又扭了扭腰，半点沉稳也没有，招摇的很。

南都来的吗？

谢襄一笑，拿开毛巾，拿起上面藏着的一把剪刀。

谢襄站在船面上，裹着一身黑昵大衣，额角碎发垂下来，遮住她大半张脸去。港上熙熙攘攘，一排玄色小奥斯丁驶出去，锋利的鸣笛声远远传来，穿透了冰冷的白雾，直直的扎进耳朵里去。

谢襄悄悄想着。

“对不起，抱愧。”

小珺站在一旁，手里撑着伞。一名四十多岁穿戴讲求的先生提着箱子仓促而过，眼看就要撞在她的身上，谢襄手疾眼快的一把拉过她。

因为这位公子哥儿的到来，轮渡禁严了全部特包区，便是之前就包了包厢的客人也被请了出来，说话虽客气有礼，却毫无筹议的余地。然后，三楼宴会厅就成了私家范畴，歌舞升平，整夜不歇，热烈的与当今这凄风苦雨的时势好似两个天下。

小珺撇了撇嘴，小声的嘟囔一句。

“襄襄啊，你……真的想好了？”

“嘘……”

“想好了。”

“襄襄要来顺远上学？”

凌晨时起了雾，冰冷的雨丝铺天盖地的倾下来，与乌沉沉的海面连成一片，轮渡的烟囱里喷出股股浓烟，将远近的天空染上一层铁铅灰的色彩，让人倍感压抑。船长之前发了告诉，说是顺远禁严，临时不能泊岸，无法下只得在公海上飘着，等着岸上的告诉。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明天早上，才获准入港。

“是啊，新华女校，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硬壳军帽，五角星帽徽，黄斜纹布戎服，金色肩章，这是南都当局方才点窜同一了的军用礼服，处所上的肩章目前还是灰色的。

声音又弱了下去，谢襄回了神，散开首发。镜子里的女孩子眼睛很大，鼻子很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带着几分严厉，分歧于江南水乡女儿的柔媚，她的模样里有些北方女子的豪气，像是寒冬腊月里挂在枝头上的松塔，明显不是花，却有花的形状。

“北平那么多好黉舍，干吗非要来顺远？再说，她哥哥之前就是在这出的事。”

夜极静，连窗外的风都已止歇，谢襄坐在镜子前，冷静入迷。灯火温黄，投下一道暖暖的影子，四周那样温馨，小珺和她妈妈的对话在这片喧闹里显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