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出征筹备（上）
“李匠头如此辛苦，制造出这等神器，炤真是求之不得了。季武！”李延炤一边夸奖着李良，一边转头去望向刘季武。
“稍后拿着我的印信，去军中刘别部处支取一万钱，拿来给李匠头，觉得嘉奖。”
李延炤见这几人一副欢畅神采，表情却蓦地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他苦笑一番，道：“各位不要急着欢畅。此番征讨陇西，使君任命我为帅，并非功德，实是将炤架在火上烤啊！”
“何况此番为炤备选副将，使君竟一口气指定三人。谢长史自不必说。那索铣先前在宋督护部下任牙门将，久历战阵，又是高门豪族之人，天然远非善茬。辛翳起先是炤之上官，想必此时心中也决然不成能镇静。使君如此行事，意味深长啊。”
“既然如此，司马意欲何为？”刘季武闻言，细思半晌，当想通此中枢纽以后，便也忧心忡忡地向李延炤发问道。
李延炤闻言点了点头。又道：“除却此番制备弩机，不知匠头可另有别的物事？前番我曾闻麾下士卒言及，匠头在工坊中试制一种巨弩，可否与炤一观？”
领头的内侍指了指李延炤手中所持那根旄节：“使君有言，这副担子但是不轻。惟望李昭武将之一力挑起。孤必不薄待昭武。”
“谨遵昭武军令！”下方一应诸将闻言，纷繁抱拳领命。
“无需多虑，我等且先制备军器，调运粮饷便罢。不管如何，且将我军本身的粮饷军器备齐。叮嘱工坊，多造箭矢。虏骑长于骑射，若无强弓硬弩，我军必然大为亏损。”
这期间持节分为数个层级，假节、持节、使持节、假节钺。而假节属于此中最低一级，权柄只在军事之上，战时有临机专断之权，可斩不参军令者。但却没有治权。持节平时可斩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则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大员。使持节则如同使君亲临，平、战时，皆可斩二千石以下大员。至于假节钺，是天子直接授予，可临机专断，斩杀节将！
三人出营以后，沿着街道行走了两百来步，便来到工坊门外。自前番氐羌民自行集结打击府库以后，工坊四周便安插了一队士卒轮班值守以保护这些工匠。以防任何突发环境给工坊带来丧失。
那弩车的庞大弩臂之下，便是一架可托着它行走，由数人鞭策的四轮车。支于车上的弩臂还能按照需求来调剂俯仰角度，的确可谓佳构。
李良言罢，那数名匠人一同跪倒：“草民见太长史……”李延炤见状赶快上前，将他们挨个扶起，道：“我闻李匠头言道制成一架巨弩，过来一观，果是神兵利器。本欲拨出一笔钱款奖给匠头，匠头却言道是诸君制成这架弩机。为表嘉奖，我便仍将这笔钱款奖于诸君，惟望诸君今后戮力共进，为县府、军中着力，李某必不虐待诸位！”
李延炤望着这架弩，立时髦奋不已，连续说了五个好。此番征讨陇西，不免会碰到艰苦残暴的攻城战。而这架弩机的呈现，无疑将使得攻城变得简易一些。
言罢，李延炤招了招手，一旁当即便有军卒捧着一袋钱上前。李延炤右手拿过那袋非常沉重的铜钱，又深鞠一躬，随后将荷包奉上。
叮咛保护军卒将这几位内侍待下去稍事歇息。屋中一片沉寂，待得那些内侍走远以后，堂中却蓦地欢畅了起来。刘季武、曹建、周兴、陶恒、王诚、雷融、秦大勇等数人一同见礼道：“部属恭祝昭武高升！”
李良见李延炤回过礼以后，便起家打量这堂内仍在阴干的诸多弩机，忙出言对李延炤道：“草民与工坊中诸匠人，前番得知长史欲制弓弩，以抗虏贼，便以武库中积存之弓为本，制备弩臂、弩机等。至今已是完成了三百具弩。还请长史验收。”
“若战事不紧，亦可令士卒拆卸弩机，以石块打磨去锈……”
宣读任命书的内侍笑吟吟地望着跪倒接令的李延炤，道：“李昭武，恭喜了！”
李延炤提及巨弩之事，倒是让李良颇见几分得色。他前后在关陇流民当中募集谙练工匠，工夫不负故意人，最后总算是募得了几个生手。而这些生手当中，便有先前处置军火制造之人。他与这几人几次试制，终是制成了一架巨弩，正在实验当中，还未及将之多量制造。
李良返身拿过一本簿子，翻开看了几眼，便答道：“铜制弩机一百三十一具，铁制弩机二百零五具。”
李延炤这一番欣喜与鼓励的话，也令堂中诸人感到受用不已。他们颠沛流浪，曾经命如草芥，却从未想到本身也有被“大人物”如此正视和宠遇的一天，立时大家皆是感慨不已。
李良上前，将那布揭开，随即一个可由人手推动步的弩车便闪现出来。那弩车前端的弓臂，足有李延炤伸展双臂那么长。而那弩弦，更是足有成年人的大拇指粗。现在，这弩弦固然并非绞开的待发状况，不过还是令人见之胆怯。
但当下缺铜，利用生铁制造弩机部件，也实在是不得已的一种体例。思虑一番以后，李延炤又道：“此番所产数百弩机当中，有多少是为铁制弩机？”
“迁护羌校尉府长史李定东转任校尉府司马，授昭武将军，假节，都督陇西诸军事，节制广武、武威、金城诸军。以护羌校尉府主簿谢艾转任校尉府主簿，刺史府主簿索铣任校尉府参军。广武太守辛翳任校尉府处置，为雄师筹集粮饷，督运军器。望诸君戮力共进，光复陇西，勿负孤望。”
李延炤对于他本身现下的处境，倒是有个根基认知。正如他所言，当下将他扶上这个帅位，当真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一系列的安排之下，可谓是暗潮涌动。以后所行诸事，不但要面对诸多副将部下的掣肘，也要面对张使君本身的狐疑。
牵引如许的弩臂无疑需求庞大的力量。而工匠们设想之时，便早已将之考虑在内。拉开弩弦需求一个如同绞车普通的东西挂上弦，然后由两人合力动摇转轮，绞车将弦绞开以后，再挂于弩机之上。随后再放上弩箭，对准目标，扣动悬刀，使弩弦将弩箭飞射而出。
李延炤接过内侍卷好递过来的那一卷任命书，抱拳退后，随即将任命书交给一旁的刘季武，随后又见内侍取过一柄旄节，双手奉上。李延炤深施一礼，随后赶快接过。他左手拿着旄节，躬身道：“内官连日跋涉，至为辛苦。炤感激不尽，此处一点情意，还望内官笑纳。”
言罢，李良拿过两具弩，交给李延炤一具。李延炤细心地检察动手中弩机，李良便在旁先容道：“长史，此具弩机采取生铁锻造，工匠们先前对这具弩也多停止了一番试用。弩力虽不算大，不过射出弩箭也算安稳精确。”
“是！”刘季武领命。李延炤在怀中摸索了半天，才将方才从州治前来的内侍手中接过的那枚新印信交到刘季武手中。而刘季武正待拜别，却见李良连连抱拳躬身，对李延炤道：“李长史，使不得呀，使不得……”
“刘督，曹督，且同我一同前去工坊，瞧瞧李匠头比来但是造了些甚么别致玩意儿。”李延炤招招手，叮咛刘季武与曹建二人跟上，随即便先行出屋。众将跟从外出以后，除却刘、曹二人，其他便纷繁归于本身营中。
李延炤持续说了下去：“单从兵事上来论。倘我克定陇西，这些高门豪族在使君面前有保举之攻。且各家所怀那些心机，诸君亦是心知肚明。倘若陇西安定，谁又不想来分上一杯羹？且使君此番只授假节，与我的，只是在军事上的专断之权，却没有治权。将来陇西之地，还不是那些高门豪族的地盘？”
对于李良提出的这个处理体例，李延炤倒也是感觉可用。只是若在隆冬之时，那些冷却固结的植物油脂，便有些难以照顾利用。
屋中诸将闻言，却都是有些不解。陶恒抬开端来，皱眉问道：“使君任用昭武为帅，允昭武节制三郡之兵。这是功德啊，何来架在火上烤一说？”
那内侍闻言，淡淡笑了一下：“李昭武如此诚恳，某家便却之不恭了。”言罢他转向一旁，使了使眼色，一旁的另一名小内官便当即上前，接过了李延炤手中的那只荷包。
“这个好说！”李延炤开朗一笑：“便请李匠头稍后将这些工匠皆调集来此吧。”言罢，李良便抱拳而去，不一会儿便领了数名工匠进至库房当中，对他们道：“这位将军，便是李长史了。”
李良见到李延炤，忙躬身施礼道：“草民见过李长史。”李延炤方才调职，加了昭武将军这等杂号，动静还未传开，故而李良不知。而李延炤也并未计算这些细枝末节，亦是笑着冲李良回礼道：“李匠头，辛苦。”
那几名匠人闻言，顿时又是大喜过望，纷繁连宣称谢。而言谈之间，刘季武已带着两名流卒回到此处，两名流卒抬着一只木箱，进入库房当中。刘季武行至李延炤身边站定。随即，李延炤便指着那两名流卒放到地上的木箱，道：“此中便是一万钱。稍后且让李匠头分与诸君。诸君今后凡是有何难事，也无妨前来营中寻我明言。也可托于李匠头，请他传达与我。”
李延炤率先迈步进入工坊，映入视线的便是在堂外叮叮铛铛事情着的铁匠们。而堂内的墙上，地上，则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上了漆的弩机。许是正在阴干。而三人一同跨入堂内，却正赶上李良。
此番听闻李延炤相问，他便非常有些对劲，将李延炤引到内里。在一间上锁的库房门外，李良取出钥匙，将门翻开，库房内形形色色的各式兵器令李延炤几人啧啧赞叹。而库房正中，一架蒙着布的巨弩更是吸引了世人的眼球。
李良闻言拱手道：“体例倒是有，长史无妨稍候半晌。”言罢，李良去里间屋中，取过一小块用油纸包裹的植物油脂，随后拿到李延炤面前，将之展开：“长史请看，弩机若为铁制，轻易锈蚀，故而良觉得，便熬制猪油，待其固结，后制备成此等小块，着士卒随身照顾。若遇雨雾气候，只需令士卒切下一小块，在火上烤化以后，淋于弩机之上。便可止锈。”
工坊在这不长的时候里，制造出这数百具弩机，还是令李延炤感到对劲。不过望动手中这具弩的铁制弩机，李延炤转头又问李良：“弩机若为铁制，不免会生锈。敢问李匠头可有妙法制止生锈？”
凉州与东晋朝廷之间通信间断日久，天然不成能请来假节钺。张骏本人也只是未经当朝天子授予确认的使持节。是以这个假节，也只是张骏将诸先公留下来的旄节拿给李延炤，付与他在军事上的临机专断之权罢了。
李良取出这架巨弩所用的弩箭。竟是通体由铁打制，乌黑发亮。足有两尺余长的弩矢。弩矢前端则是令人百用不腻的三棱箭镞。李延炤观这弩矢，便已模糊晓得其能力。
“这架弩机，并非良一人所作，乃是新招募的数名工匠合力制成。良断不能领长史所赏……还望长史将那几名匠人召来，将这等厚赏，发予他们。也好使得他们今后更能阐扬所长，为工坊，为县府，也为军中着力……”
“部属在！”刘季武跨前一步，躬身待命。
“如何就使不得了？”李延炤顿时有些迷惑，便直言问道。
那内侍见状，却故作活力：“某只是帮使君传信。昭武如此，莫不是看不起某家？”
李延炤闻言，赶紧下拜叩首：“炤不敢有负使君！”
李延炤弯下腰，用双脚蹬踏着弓臂，将弦拉开，挂于机括之上。随后平端着弩，向四周瞄了一瞄。弩机上有刻着刻度，可供调度的望山。道理划一于后代枪械上的准星照门等物。可说利用体例是非常简练。
李延炤摇点头道：“陶百人将，现下州中皆是各高门豪族把握话语。此番却任用我为帅，莫非诸君不觉蹊跷吗？”
李延炤左手握着旄节，右手仍然捧着荷包举在半空中：“炤毫不敢有此意。只是内官劳累辛苦，炤于心不忍，聊表谢意罢了。稍后炤备下薄酒，还望内官稍事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