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蟠龙劫（二四零）
他的剑掠过左言希左臂，将他衣衫挑开一道裂缝，敏捷指向姜探前胸关键。
第四卷 蟠龙劫（二四零）
略一低眸，他已瞧见地上竹篮里的衣裳。
慕北湮满怀仇恨，尽力一击，未留涓滴余地，再来不及撤手，锋锐的宝剑已将那道白影洞穿。
他看向景辞，并不粉饰最后的哀伤和祈求，“阿辞，放过她可好？可好？她还欠着的，我来世还你，还则笙郡主，可好？”
左言希立于门前游移时，慕北湮已径冲上前，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正待奔出来时，已听得门棂上一枚铃铛丁当作响，清脆地招摇于竹林间。
景辞久病成医，亦知些医理，往左言希受伤的部位一瞧，刚有些赤色的面庞已又转作灰白。他看向慕北湮跌落在地的染血的剑，压着肝火低喝道：“你疯了！”
一边砌着炉灶，摆着多少耕具和柴米；另一边则是卧房，朴素粗陋得与平常农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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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辞急拉道：“慕北湮！”
左言希叹道：“你这一世，受了多少病痛折磨。旁人不知，我清楚得很。从小到大，你无数次在病痛里翻滚，嗓子都哭哑了还在咬牙撑着……这么多年，你不是活在人间，是活在天国……若杀人害人都该有报应，你早已够了！如有没够的，剩下的报应，我来接受吧！”
左言希道：“傻子，我气你不听我劝，越走越远，才跟你说那些。何况我只说过一次不要你，却已说了无数主要你……你天然还是我的老婆。”
慕北湮充耳不闻，挥手将他甩开。
身似弱柳，发如墨染，眉眼萦情含愁，清秀之极，又有素衣随风翩舞，看着更是韵致楚楚，惹人顾恤，――恰是姜探。
于他们而言，这姜探的确是个比蛇蝎更可骇的人物。
眼看剑出如电，要将姜探立毙剑下时，中间白影跃出，敏捷将她推开，挡于剑前。
火线供桌上燃着线香，烟气正袅袅拂动。
姜探仿若没听到，兀自提着竹篮，目光一刻未曾从左言希身上挪开过，只低低道：“言希，你来了……”
左言希未携兵器，的确已不及救人。最后的奋力一跃，将剑下的姜探推倒在地，却用本身的胸口迎向了慕北湮的宝剑。
此处看着世外桃源般清幽，可他们尚记得平话人死于毒蛇之口，而丁曹亦是探过姜探在慈心寺的寓所后发疯而死。
举目瞧见左言希，她的眸子顿时映了天光般敞亮起来，定定凝注于他身上，竟是掩都掩不住的缠绵柔情，完整疏忽了那边怒发冲冠的慕北湮。
他昂首看向景辞等人，眼底已有忍不住地烦恼苦涩流溢。
慕北湮越被左言希禁止，越感觉此女心机深沉，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再见不得她故作不幸魅惑民气的矫情模样，连连出剑，逼开左言希，又刺向姜探。
萧潇在后急呼道：“小贺王爷，谨慎有毒蛇或毒气！”
左言希吃力地喘着气，说道：“阿辞，别……别怪北湮。他想杀探儿，你们都想杀探儿……实在都没错。是我错了，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探儿只是想跟我在一起……是我无能，不能替她分忧，让她在那条万劫不复的路途上越走越远……”
他轻声道：“北湮，阿辞，我晓得你们恼我……恼我冥顽不灵，是非不分。可我还是求你们……以命抵命，就用我的命去抵，饶过姜探可好？”
这时，只闻得左言希在窗外大喊道：“探儿，快跑！”
只是再如何的分歧，仍然抵不过两人在冗长光阴里结下的如此密意。景辞、左言希因姜探之事指责左言希时，左言希仍然固执相护，不吝被兄弟和老友鄙夷冷淡；而姜探性命攸关时，他更用本身的性命在解释甚么是伉俪情深，不离不弃。
浅紫的衣裙又皱又破，糊满了新的和旧的血污，再辨不出最后那质地的柔滑贵重，更识不出那裁剪的邃密高超，但这些日子慕北湮常与阿原作伴，便能一眼认出，这恰是阿原的衣衫。
贰心知不妙，仓猝撤剑细看时，已失声叫道：“言希！”
慕北湮虽焦灼难安，被萧潇一提示，举目看时，面前正屋内有桌椅陈列，却空无一人。
既已证据确实，当着景辞和均王的面，他便是将姜探当场格杀，也不怕郢王或郢王翅膀摘出不是来。
姜探呆呆看着他胸前越涌越多的鲜血，手中金针跌落灰尘。
均王连声道：“别打了，别打了……”
左言希见她不敌，又已赶上前来，拦住慕北湮，涩声道：“北湮，你当真要取她性命吗？”
他忙一手横剑于胸，一手掩开口鼻，到两侧房中检察。
姜探会些技艺，但到底体弱多病，根底陋劣，慕北湮大怒而来，她岂是敌手？不过数招，便已狼狈不堪，手中提篮在抵挡之际生生被劈作两半，内里的物什散落一地，倒是些刚采回的药草。
他面色煞白，用手掩着伤口，犹他杀力挣起家来，看向姜探。
慕北湮的确还想骂他冥顽不灵，为这么个蛇蝎美人搭上平生一世一条命。可他瞧着左言希越来越灰白的气色，嗓间早已哽得像塞了二斤棉絮，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景辞亦已突入，一样身形不稳，握着门棂才立于卧房前，低头看向那些血衣，眸光跳了一跳，敏捷转往别处。
倒是均王最早反应过来，急上前扶住他，向皇甫麟高喝道：“有没有伤药？快，快拿伤药来！”
景辞、萧潇听得内里声音不对，才从板屋中赶出，见状亦是大惊失容，忙奔上前来，急问道：“这……这如何回事？”
慕北湮的宝剑已跌落在地，瞧着倒地的左言希，一时竟似在做梦。
但慕北湮奔进卧房时，即便掩着口鼻，都已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他脑中“嗡”的一声似要炸裂，早已放下掩开口鼻的手，踉跄冲畴昔捏紧那衣衫，哽咽着说不出话。
左言希握住她的手，叹道：“你我都是大夫，哪些能救，哪些不能救，都该清楚得很。莫白白耗操心神。”
他天然只是让慕北湮莫和左言希脱手，却早已向皇甫麟使了个眼色，令他带跟从而来的数名禁卫绕到火线，先截断姜探后路。
她伸出纤白的手，揽住他的脖颈，哭泣道：“万劫不复也是我的事……你前夕找我，不是已经跟我说过，你再不要我如许蛇蝎心肠的女子，再不会晤我，再不会理我……我的存亡，早该与你无关。你又来找我做甚么？你又来帮我做甚么？”
姜探被他大力一推，早已颠仆在地。她仓猝坐起家，转头看了左言希一眼，顿时凄厉大呼，纵身扑了畴昔。
目睹慕北湮持剑而去，左言希忙奔上前劝止，又向姜探高喝道：“快走！”
慕北湮吸气，掷下血衣，提剑冲了出去。
姜探已踉跄冲到他跟前，颤抖的手指从腰间香囊里拔出数根金针，扎向他几处穴位，意欲为他止血续命。
左言希面色煞白，眼看姜探行动迟缓，断难躲开这一剑，忽疾退两步，再次将姜探奋力拉开。
一时也听不出是欢乐还是难过，只见那双盈盈黑眸已涌上大片水雾。
姜探已将左言希抱得更紧，那样嘶哑而和顺地说道：“傻子，你才傻子……我欠了甚么我向来晓得，欠了的命也不需求你替我抵。我欠你最多，也只想了偿你一人。天底下统统人的性命加起来，也抵不下你一小我的性命贵重。”
屋外，有女子正拎了一只提篮沿小溪仓促走来，听得左言希呼喊，惊诧抬起了头。
世人才知王则笙遇害后，左言希发明耳坠像姜探之物，暗中去处姜根究证时，曾与姜探大吵一架，乃至是以分裂。
慕北湮大怒变招，剑尖再度如毒蛇般袭向姜探，要在左言希援手之前先将这恶女告终。
左言希见姜探无恙，方松了口气，唇角竟有一丝安抚的笑意。
慕北湮嘲笑道：“不取她性命，莫非还学你怜香惜玉，纵她一再害人吗？以命抵命，天经地义！”
倒于地间时，他胸前的衣衫已敏捷被澎湃而出的鲜血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