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别离
当年他只是翰林院正八品五经博士，方才堆集了一点儿家业，赵氏身份崇高，是一品军侯赵国公的嫡长女。但赵氏并未低看他，自从嫁给他后，还细心帮着打理他的家业。
她们主仆四人循声走去，在火线树林中的一条水沟边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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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天井里的正房，凌香摘下七蜜斯的披风，与那仆妇在门外候着。
“七丫头，你明天是不是去陵王府了？”
但是――
“大姐对女儿交谊深重，以往都是嫡母照顾女儿，嫡母过世后，大姐便担起了照顾女儿的任务，大姐出嫁后，女儿甚是思念，何况昨日轩哥儿满月，父亲、母亲都忙着二姐的事，女儿不敢叨扰，才私行主张去了陵王府，还请父亲惩罚。”
郑氏恨恨地眯了眯眼，一只手捏着袖口指节都泛白了。
内里还下着雨，看起来灰蒙蒙的，传话的仆妇打着油纸伞提着马灯走在面前，凌香撑着伞奉侍着七蜜斯随在前面。
那她是甚么？
归去的路上，童妈妈醒了。苏喜妹也只是三言两语交代了一下，就没再提明天的事了。
“女儿没有不听父亲的话。”苏喜妹方才还安静的脸上此时已经尽是委曲，两颗晶莹的泪珠子挂在眼睫上，看着好不成怜。
苏馨本就心高气傲，明天她在陵王府当着那么多蜜斯的面落了她的面子，她这个三姐姐还不得揪着她的错处返来告状。
“七蜜斯，三嫂――”
苏喜妹抬脚迈了出来，人还未走到屋子当中，就闻声了郑氏体贴的扣问。
在苏府，大老爷的话就是端方，敢逆大老爷的意义，就是自掘宅兆讨不到好果子吃。
苏喜妹在坟前磕下三个头，由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是安静的。
简朴的吃过饭，凌香燕奉侍着七蜜斯洗漱歇下了。
但七蜜斯从返来到现在倒是一言不发，看在她们这些下人的眼里也是心疼。
大姐没出嫁之前，固然她的手头并不余裕，但每年还是会挑几样像样的金饰给七蜜斯，厥后大姐出嫁，就会差童妈妈送些略微宝贵的金饰返来。
他想到了一些事，脸上的神情变了一变。
二蜜斯如何能如此狠心！大蜜斯如何说也是她的大姐啊！
苏喜妹一摆手，表示他不要说了。童妈妈看到那水沟里碎裂的大酒缸，另有酒缸边的头颅和截断的四肢，就甚么都明白了。
何况阿谁女人都是死人一个了，难不成还能从宅兆里爬出来和她争这主母之位？
苏喜妹嘴角牵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冰冷。不过她的眼眸中倒是泪水盈盈，脸上也是笑容满面，倒看不出半分的不敬。
“那你也不能擅自出府。”苏德皱着眉看着她，语气倒是暖和了一些，“你要去看慧儿，为父能够提早安排。”
两个丫头扶着童妈妈回到马车上。苏喜妹在山头上寻了一处光芒较好的处所，与童海一起将大姐的尸首埋在了土下。
一旁的郑氏悄悄咬了咬牙，没想到三言两语这丫头就压服了老爷，还觉得能看一场好戏呢。
童妈妈和看角门的婆子说了几句话就带着童海离了。
“七蜜斯，大老爷让您畴昔一趟。”
郑氏这是一大朝晨看好戏来了，趁便再推波助澜一把。
接连几日的明朗气候，却在翌日下起了绵绵细雨。
苏喜妹点了点头，笑着道：“我这儿就随妈妈畴昔。”
昏黄倒是让人思路更加清楚，苏喜妹转过身视野落在床头的玄铁盒上，有了另一番考虑。
郑氏目光焦心肠看着她。
七蜜斯主仆三人也回到了西北厢的院子。陈妈妈忙着去叮咛厨房的婆子筹办饭食，凌香拿来热棉帕给七蜜斯净手。
苏喜妹昂首望去，深幽的山谷里仿佛覆盖在一片暗淡中，十来丈远的间隔倒是看不见他的身影。山谷静无人声，童海此言一出，仿佛是从虚空传来，另有覆信回荡在谷中。
半晌过后，他摆了摆手，叹口气道：“罢了，你也是顾虑长姐，你有这份心，为父也是很欣喜。”
“父亲，女儿心中有愧。”她低低抽泣着，满脸的惭愧，“大姐自从嫁进陵王府，每年都会差人送来一些簪子金饰甚么的，但此次女儿回府，那些簪子金饰全都不见了，大姐的一番情意终是被女儿孤负了，就连嫡母送给女儿的兰花翠凤头钗也找不到了。”
这话句句肺腑，苏德听完她说的话，眸中微微闪动了一下。
或许不晓得的人会感觉她生性凉薄，但童海却看得出，七蜜斯是个重交谊的人。
有仆妇天刚亮就来了院中传话。
“七蜜斯，找到了。”童海略显粗厚的声音微微颤抖地传来。
耳边传来两个丫头的惊呼，童妈妈哭着晕了畴昔。
此时天已经黑了，相府大老爷和郑氏另有蜜斯们都还没回府，府里比平常要冷僻。
“是谁给你的这个胆量！”一道峻厉的声声响起，苏德沉着脸，视野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身上。
苏喜妹神情安静，上前向苏德和郑氏行了全礼，恍若没有闻声他的斥责普通。
另有陵王，大蜜斯但是他的结嫡妻，当初的誓词，当初的白首不相离，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嫡母”二字自是指的是他的原配夫人赵氏。
苏喜妹听着房门合上，便展开了眼。
童海已经在水沟里了，听到上面的走动声，神情凝重地抬头看来，眼中已是一片通红。
前次她不动声色摆了郑氏一道，郑氏又如何会咽得下这口气。
大姐被关在柴房的事，身为相府大老爷的他如何会不晓得？
苏喜妹倒是声音哽咽了。
“是的，母亲。”苏喜妹安然地迎上郑氏看过来的眸子。
“父亲，女儿只是驰念大姐，大姐出嫁好些年了，想来父亲也是很驰念大姐的吧。”苏喜妹说着，抬袖擦了擦眼角，当真是一副思念成疾的模样。
七蜜斯被送去义庄之前，那些簪子金饰还在，但此次返来后，西北厢的那间院子倒是空空荡荡，以往的陈旧衣衫被扔了出去，连带大姐托童妈妈送来的头面甚么的也都不见了。
窗外的月光洒落在空中，仿佛给房间里披上了一层轻纱。
好笑！
公然，苏德的神采没有了先前的峻厉，固然他为了苏家的名声无情无义，但内心深处起码另有那么一丝的惭愧，毕竟大姐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嫡长女。
固然七蜜斯在相府中不受待见，但她还是有几样能拿得脱手的玉镯簪子。
元香本来还想说些甚么，但凌香倒是摇了点头，挑灭烛芯，就退出了房。
“嫡母”的位置本该是她的，这死丫头倒是当着她的面唤另一个女报酬嫡母。
之前还当真是藐视她了！
他不过是说说罢了，如果她真要去，想来他会找一些其他的借口吧。
“七丫头，你如何能暗里前去陵王府？之前你但是会听老爷话的。”她迫不及待地说道，“如何此次就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