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及风起，柳舞乱如絮（8）（终需一别）

马车缓缓向前，扬起一地灰尘与落花，恍惚了车辙的陈迹，淹没了来时的路，映入视线的，尽是灰尘。只是不知火线等候着我的，究竟是如何的运气。

我在宫人们的指引下乘上了宫中特地派来的马车，一番礼毕，车驾开端起行，礼乐在喧闹的街头响起，不断于耳，引得四周街道的官民闻况都涌过来看热烈，就连前阵子获咎过爹爹的大臣也前来送礼，趁这机遇凑趣奉迎爹爹，乃至有些平时与我们夏家政见分歧的大臣也前来道贺。

小妹婉兰俄然摆脱了娘的手，小跑到我面前，抱住我哭道：“大姊，你要去哪儿啊，你不喜好兰儿了，不要兰儿了吗？”只是，她还不过六岁，又安晓得这些人事，只是晓得我要分开了，或许今后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俄然又怅惘一笑，我又比她大过多少，懂多少？

何况，那些人是至心道贺，还是来凑趣奉迎，现在我已经分不清了，或者拜高踩低本就是一种保存之道。世态淡凉，这便是人间冷暖。

听着车窗外不断的道贺声，我的泪水却又落了下来。入宫了又如何，乍看似风景无穷，那今后呢？望着延绵的朱色宫墙，空对着金碧光辉却沉寂孤冷的富丽宫阙，为君王那一点薄凉的欢爱而日夜守盼，盼到春光远去，红颜易老，哪怕今后位临四妃，也毕竟只是个侍妾罢了，哪另有甚么光彩可言呢？

在我踏出正厅的那一瞬，我听到了爹爹在我身后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肃但是沉重，如千钧巨担压在我心上：“莲儿，你必然要记着，从今今后，夏氏满门的荣辱，皆与你相依了。”

听得外头宫婢声声催促，最后娘引我至身前，将一块玉佩放入我掌心，慎重地叮嘱我道：“目睹你就要入宫了，娘也没甚么能够给你的，这玉佩随了娘近四十年，现在就交予你了。玉是通灵性的，莲儿你将它佩在身侧，就好似娘在你身边普通，如许今后也好排解相思之苦。”

听罢娘的话，我连连含泪点头道：“是，娘的话莲儿必然服膺，莲儿不在了，娘你也要多保重身材。”

“二哥……”一丝无法刹时满盈了满心，我用只要我与二哥才气闻声的声音，欣然道，“替我奉告他，我与他此生必定无缘，请他忘了我吧！”

敛了敛衣袖，乍见手中还握着娘方才交给我的玉佩，想起半月之前的夜晚爹娘对我说的那些话，又是一抹伤叹袭上心头。对于任何一名王谢闺秀来讲，婚姻本就由不得本身做主，爱情，向来都没来由去苛求。我本来只盼爹娘能为我寻得一处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今后相夫教子，安稳度日便罢，却不想终究竟是以如许的体例嫁入了皇家。

二哥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好，我替你奉告他。”

漫天细雨纷飞，绕不尽一梦繁华。

“是……”我别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愁上心头，延绵不竭，泪水无声滴落。

“你真的如此决定？现在，或许还来得及……”二哥的目光深深地望进我眼底，想要看破我心中的实在所想。

我心头一紧，正待扣问，却听门外的宫婢再次催促道：“小主还是快些起行吧，误了入宫的吉时可就不好了。”

娘满目慈光，深深望了我一眼后，将我紧紧拥入怀中。我脖颈中一凉，仅是刹时，那股凉意又敏捷分散至我满身，披收回微微的温存。我晓得，那是娘的泪。我眼中间上皆是酸涩，几度欲言，不料娘俄然在我耳边轻声道：“记着，那玉佩必然要妥当保存，如果到了危急时候，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微微闭眼，脑海中俄然闪现出那一袭青衣，端倪清秀逸然如谪仙的男人来。轩然，我们何时还能再见？又或许，是永诀了。

最后我望向爹爹和娘，忽地发明他们的鬓角仿佛又添了些许银丝，我只觉仿佛是有巨石一下又一下撞击在我胸口，硬生生地疼。我死力按捺心头的愁绪，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好了，爹，娘，你们放心吧，莲儿会照顾好本身的，也望爹娘今后多多保重。”

目睹时候不得再拖了，娘不舍地松开我，含泪慈谈笑道：“莲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