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疏仔细心细把他高低打量了一遍，稍稍一想，道：“侯爷？”

燕淄侯和端王爷同为北晋皇室亲族，二人固然素无过节，但也算不上非常亲厚无间。特别在立少宣为太子一事上，更是定见相左到了针锋相对的境地。这两人在北晋都是成名的人物，各自珍惜羽毛，也晓得相互内哄起来，不过白白便宜了旁人，明面上尚且一团和蔼，但两边部属有些别样的设法，要借机替主子撤除亲信之患，谁又能说得清楚。

秦疏掠至他身边，悄悄哦了一声。易缜见他安闲拨落箭雨，尚且游刃不足。稍稍松下一口气，当下一挣想要坐起来，沉声道：“此时势势有变，你先放开我……”

“我们退归去？还是冲畴昔？”易缜有刀在手，只面前稀稀落落的弓箭，倒还不放在眼里。见那些人也是机灵，只是远远放箭胶葛，不肯现身近前。又向破军道。“如果有弓箭倒还好办些。”

他脑筋里尽揣摩着些阴狠暴虐的招数，倒不感觉路长。还是被破军推了一下，昂首看时，两人已经来到山谷入口处。

破军反而平静。点头道：“没有了。”

破军终究开了口：“我们退归去。”见易缜还不肯干休，大抵斩尽扑灭的意义，顿了顿又道：“对方来了妙手。”

上面那张脸同少宣有七八分相像，只是五官更加通俗，端倪间一股悍然凶煞之意，狠狠盯着破军时，几近恨不能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易缜心下各式况味，这儿正忽冷忽热气恨煎熬。但听破军口气森然冰冷，仿佛答得游移一步，便要将他推出去活活做个箭靶子。略一想便道：“端王一定亲至，或许是部下人自作主张。”

易缜固然穴道被制，双手被缚。走这点山路还难不倒他，只是胸肺里满腔肝火硬生生憋着，待要恶骂几句，一转目睹着破军安静沉毅的面庞，嘴唇微微抿着，偶尔四顾，眼波明丽如刀。

只是面前此情此景，不免有落井下石之嫌，生生断的是燕淄侯后路。

易缜昂着下巴，半响才勉为其难地一点头。算是默许。最后的愤怒畴昔，这时反而沉着下来，朝破军道：“现在无路可退，你筹算如何出这山谷……”

秦疏立在一旁，只留意拦下零散的箭只，冷静的看燕淄侯放了几箭，皆是例无虚发。

捆完也不睬会此人乌青阴沉的神采，拉起他上路。

谷中埋伏之人公然不负众望，眼看两人入谷十余步，一时退不归去，便有民气急脱手，十数只箭矢破空而来。射箭之人并非庸手，不管力道还是方位，都拿捏得极到好处。破军早有防备，但是扒开箭羽之时，也忍不住微微惊奇。

易缜揣摩着就算本身想不诚恳，也一定能搁倒他。更何况外头有人持弓候着，一已之力难以脱身。到时反而栽在本身人手里，当真冤枉。

此人有本事暗藏数日，心机可见一斑。刚才变故当中很有临危稳定的应变手腕，短短几个回合比武下来，招数皆是刁悍狠辣。秦疏本来就是为了防备他再玩出甚么花腔来，因而捆他之时，再没有半分平时对待“太子殿下”的礼节，用上了捆绑要犯的伎俩，

秦疏抿着嘴便不说话，林中固然仍旧有人回声而倒，不过对方射来的箭矢垂垂又麋集起来。明显是来了援手。

惹得易缜公开里更是磨牙，一边身不由已走着，一面悄悄策画着这笔账今后要如何如何连本带利讨还。

他不说，秦疏也不废话。制住他穴道。当即脱手，公然撕下一张面具来。

破军也不再诘问，当下将他推在前头往里就走。

秦疏轻咦了一声，倒不如何惶恐，一面削拨遁藏，拎着易缜退至山壁下，借阵势遁藏：“你是假的？”

“这处所我还是第一次来。”易缜道。“我只让他们觅地埋伏。”

易缜放倒几人，沉着下来一想，恨恨道：“以你这等技艺，方才便能够退出谷中。”

易缜见过他的技艺，已经算是了得。连秦疏也说是妙手，来人约莫不是之前的人可比。再一想能称得上妙手的，只怕是端王身边的人了，心机更是庞大，只得依破军之言罢手。

易缜双手被缚，破军又把他推在前面，约莫也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义，遁藏得更加狼狈，还是他见机得快，当场住中间一滚，这才险险避过。一见箭上尾羽，不由得变了神采，朝破军道：“不是我的人。”

燕淄侯心性狠辣，秦疏是早有耳闻的，但是眼下阴差阳错，也没别的门路可走，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归正这脸面是已经撕破了的，那边还会把他这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放在内心。只做听而不闻罢了，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易缜还是有些报酬刀俎我为鱼肉的自发，因而不做无勤奋的叫骂，只是阴恻恻道：“使君妙手腕好威风。鄙人铭记在心。如有来日，定要向中间更加讨还。”

谁知话音未落，又被破军住身上踩了一脚，一手扯住他头发迫便他仰起脸来，刀尖一转正对着他咽喉，扬声道：“燕淄侯在我手上！再不停止，便一道陪葬。”

却不想这一退当真是原路退归去。易缜瞧着被他斩断的铁链，神情可谓庞大：“这四周那儿另有桥？”

易缜方才几乎跌了个嘴啃泥，这时头发混乱，被迫抬开端让林子里埋伏的人手看清他的面庞，他神采青中带雪，倒是一片淡然神采，只是眼神中透着狠辣怨毒之色。

秦疏却不作答，制住穴道还不放心，从一旁扯来两根山藤，将易缜双手反剪捆住。

这般轻身工夫瞧得易缜非常赞叹，却晓得眼下敌友不明，一边暗自留意。耳听得林中传来数声惊呼，未几时破军转来，手中多了两张角弓、几斛箭矢。

不等破军答复，他独自接下去：“谷中埋伏的定然不止这一点人手，你现身在先，迟延至今，想将对他们尽数引来？”

对方无人答话，静了半晌，倒是更密的一拨箭雨射来，将两人全罩出来，清楚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燕淄侯。

易缜可没健忘方才如何被对方箭雨逼迫，弓才涨满就放了箭，去势准头却半分不差，林中又是一声闷哼，一人从藏身之处跌下了，顿时声气全无。

幸亏破军仅看他一眼，一时也顾不上诘问。衡量一上面远景象，带着个行动不便的人很难脱身。因而翻腕挑断藤蔓，解开穴道，将他本来的短刀丢还过来。却不忘交代：“诚恳些。”

“你的人在那？”

“你呆在这儿。”秦疏却道。一拧身却直奔劈面而去。箭雨如虹，他身姿轻巧，在此中展转穿行，涓滴也没有呆滞。有如飞燕投林，眨眼就扑入对方藏身的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