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聂宿（二更）

我干脆抽出几丝情魄甩出去，勾引开那缠人的无欲海水，念着诀术缓慢下沉。我攥紧手上的玉玦，一刻也不敢松开。玦中血水俄然温热，隔着掌心狠恶一跳。我蓦地低头，幽蓝海水做幕，这血带着明丽的气泽，分外鲜红。

……我怕他死。

长诀没能拦住我，我疯也似的跑到府外、招来祥云便冲出去。离骨折扇开端听我的呼唤，指引我向无欲海飞去。风雪飒飒混着冰碴劈面而来，剐得脸上一阵一阵疼。

我内心喜好他关他甚么事，他凭甚么把我摁进无欲海，凭甚么溶掉我的情义。

好久以后我才明白，我是在惊骇。

我俄然想起来本身情魄受损以后精疲力竭，往无欲海深处坠去，“是谁把我从无欲海里捞出来的？”我惶惑问道。

“素书，现在大劫将至，四周都不承平。你情魄受损，便先在府中养伤。”

“是聂宿神尊。”

“真逼真切的聂宿？”

缓慢下沉当中，海水俄然淡薄透明，只剩稀少的水帘直直下垂，我只觉重心一瞬不稳，还来不及扯风过来，便敏捷下坠。水帘绝顶，身后蓦地涌出万里星光，冲至面前，灿烂夺目。我始明白过来，这已经穿过了无欲海到了银河。

这里有一条去银河的捷径，穿过无欲海，便能够早些赶到银河。

我于祥云之上狠狠咬牙，他聂宿对我，也算是费经心机。临死也要把我对他的情让无欲海水勾出来、溶解掉。

长诀点头，“是……”他踌躇半刻，终究开口道，“聂宿神尊说，你对他的情义应当被无欲海水溶解了，如许就算他真的死了，你也不会难过。但是，素书，你这模样，对他的情义怕是无缺无损的罢。”

敞亮的银河倒映着我惶恐失措的描述，倒映着背后那紧紧箍住我的腰的尊神，水色长衫，明丽眼眸，是这四万年未曾变的模样。

可这时候，我却忘了从速御风飞起来，眼看就要落进银河深处，却觉腰间蓦地一紧，那力道箍住我飞向岸边。我反应不及，自是狠狠撞上身后那人的胸膛。

幽蓝阴霾的海水若嗜血游鱼普通，闻见受损的情魄的味道，于四周八方敏捷切近我，咬住我的情丝不肯罢休。我挥袖狠狠斩断，缕缕鲜血从手臂排泄来，连同海底攒聚而起的水珠，幽幽往上升腾。

可不知为甚么，内心越仇恨，身材就抖得越短长。

我说不准这意味着甚么，但是聂宿，固然长诀说你在银河里魂飞魄散。可我不信，本日，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被离骨折扇指引，一起飞到无欲海。无欲海白雪簌簌，雾凇沆砀，不复五日前海水湛蓝、澎湃彭湃的模样。我扬起素袍从云头跳下来，海水冰寒刺着我受损的情魄，我痛得一抽冷气，身下却一刻也不敢停，随离骨扇往海底冲去。若我没有记错，梦中曾有一缕灵魂缠住我的腰，带我穿过无欲海，落入银河。

梦里，我公然没有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