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 姑娘自重
楚辞眉心攒拢，那一线竖纹就更加显红：“为何？学问与年纪并无干系。”
赤朱伸手为她拂开榴花横枝：“重华公子年纪还小，来岁发蒙也不晚。”
一刻钟后，赤朱眼尖，远远瞥见个穿戴月红色鸦青滚边襕衫的人影缓慢过来。
“敢问亭内但是苏家大夫人？”清澈嗓音还是疏朗，如同银器碰撞之声。
走得近了，姜琴娘才发明，此人皮相上乘，眉心一道细细的红竖纹，浓眉星目点漆墨黑，鼻若悬胆，唇形饱满，浑身高低都透着书卷气，斯文端方。
姜琴娘确切心动，她就是听闻白泽书院这位新来的先生曾是晋王世子的发蒙恩师，刚才托梅鹤山长举荐。
青衫男人不着陈迹地扫了眼，缓慢垂下眼睑，规端方矩地拱手施礼。
小径狭小，姜琴娘已经遁藏到一株榴花树下，艳红榴花瓣层层叠叠，勾住鬓发，掩在青丝间，活色顿生香。
“姜琴娘……”他舌尖一卷，轻声念叨出这个名字，抬高了的嗓音缠绵而意味深长。
如许不住在府上，讲课又多在前院，想来是不怎碰得上的。
可谁能想到，这先生边幅竟然长的如许好，又还和书院女门生不清不楚。
“大夫人，扶风先生来了。”赤朱站到姜琴娘身边，又将薄披风给她披上，掩住她胸前的圆挺。
姜琴娘顿时立足，站在小山坡底下，没再往上走。
“先生，门生本年十六，先生也才二十有三，男未婚女未嫁，如何不能结为秦晋之好？”
姜琴娘不自发皱起眉头，这和书院女门生掰扯不清的先生，不知操行就请回府给小孩儿做西席，约莫不大合适。
他顿了顿，又拱手说：“昔年，楚某曾为都城晋王世子发蒙，论学问见闻，楚某自傲安仁县大夫人再找不出第二个，望大夫人三思。”
“劳烦先生白跑一趟，一点茶钱，望先生笑纳。”她从赤朱那拿了足足十两白银，不想随便获咎人。
婢女赤朱反而想的更多，先生有个好边幅，她家夫人又是安仁县出了名的孀妇，同住一府，怕是能编排挤几箩筐的是非来。
这一眼，他就讶然了：“本来刚才遇见的就是大夫人。”
不过半晌，两人就上到坡顶，顶上立有四角凉亭一座，亭中恰好无人。
“下年就六岁了，老夫人珍惜他如眸子，已经说了请西席过府发蒙，临时不去书院。”姜琴娘抖了抖披风，稍稍拢住前胸。
这话间，从坡上遥遥走下来一面熟的男人，那人身量苗条如竹，一袭青衫落拓，走在烈焰如火的榴花林里，衣袖翩跹，鸦发逶迤，竟像是清隽月华，出尘脱俗。
姜琴娘心头的等候瞬时淡了几分：“恰是小妇人，足下便是扶风先生？”
姜琴娘正襟端坐，双手拢腿上，抬起眼来，就见着一张方才见过的、熟谙的、皮相上乘的脸！
好久没听到对方说话，楚辞撩起眼睑往亭里看了眼。
“女人自重，请放开楚某。”
“身正不怕影斜，大夫人多虑了。”楚辞目不斜视一脸正气。
一起走过来，姜琴娘脸颊微红，她喘了口气，鼓囊囊的胸口撑得衣衿饱满充盈，浑圆如球。
白泽书院榴花盛开的后山小坡，传来一声昆山玉碎般的轻喝，那嗓音有些低磁，带着三分的冷酷，两分的愤怒，以及几分的漫不经心。
姜琴娘走下阼阶，白底绿萼梅的薄披风翻飞摇摆，不经意间就泄漏出差异于纯然嫩气边幅的娇软身材，如此两厢冲突的气质糅杂在一块，就成对男人来讲，有着致命吸引力的风情神韵。
她同他错身，鬓发轻扬，微微点头，就有丝缕青丝拂上他肩，仿佛带着一丝清爽略苦的花香味，像是四月橙花的味道，浅淡又很久地缭绕不去。
她眨了眨眼，看看赤朱，没认错人吧？
姜琴娘也就听得不太清了，她微微翘起嘴角，白净脸颊上显出一对甜甜的小酒涡：“少女怀春老是诗哪……”
指尖慢卷，他将那根青丝缠在指腹上，迎着日头点光看了看，然后轻勾嘴角，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姜琴娘单手撑在美人靠上，偏头往外看去，视野当中，翠色缀殷，葳蕤滟潋，艳色如火又烈焰缤纷，好一派美景如画。
待人走得远了，楚辞抬手，摸了摸刚才鬓发掠过的肩头，修剪得圆润光滑的指尖悄悄一捻，就从衣边上拈出一根细颀长长的青丝。
话到这里，他接连点头，竟是感觉有些解释不清：“罢了，楚某行的端坐的正，自问问心无愧。”
此时，有风入林，吹动漫山榴花，翠绿和绯红，簌簌摇摆好不旖旎。
姜琴娘轻声笑起来，脸上那对酒涡就更深：“赤朱莫要如许说，我们站这偶然听了壁角，已是不当，如何能背后非议？”
“休得妄言，楚某对女人只要师生情分，绝无其他！”
姜琴娘出了一身细汗，炎热黏糊不甚舒畅，她进了亭，让赤朱帮手褪下披风。
“鄙人姓楚名辞，字九卿，号扶风，青州人士。”也许是重端方，说这话时楚辞站在亭外阼阶下，头都没抬。
姜琴娘起家，披风延展垂落，将她姣好的身材罩的严严实实。
那青丝色彩偏浅，靠近鼻端，能嗅到一股子很淡的花香，同他的发色很不一样。
诶？
她也晓得如果错过，莫说安仁县，就是全部逐鹿郡都没这等学问赅博的。
姜琴娘眸光微顿，黑瞳水润盈波，清清透透：“是，起先听到先生和……本是偶然，先生包涵。”
她走出凉亭，站在阼阶上局促地福了一礼：“先生学富五车，梅鹤山长也奖饰先生是安仁县数一数二不成多得的才俊，实乃小妇人身份之故，不便请先生过府，先生高洁，若因小妇人而污了名声，小妇人惭愧难当。”
跟在身边的婢女赤朱瞥她一眼，不附和的道：“做学问的处所，行风花雪月之事，这女门生不该该，师长德行估摸也不好，误人后辈。”
姜琴娘又在原地站了会，估摸着坡顶此时没人了，才提着裙摆慢吞吞得往上爬。
此时方见她腰姿儿纤细若约素，一握掌中轻，灰蓝色银线纹边的素面裙裾包裹着一双笔挺幼细的腿。
楚辞点头，推拒归去：“无功不受禄。”
许是看出姜琴娘的踌躇，楚辞又道：“大夫人如果顾忌闲言碎语，楚某可每日辰时过府，酉时分开。”
五年光阴，荏苒如梭，她果然已经不记得畴前了……
她记得，起先此人回绝慕艾的女门生时，但是自称“楚某”。
偏生她唇色天生艳红，比抹了口脂还秾丽，此时贝齿悄悄咬着，平白多了几分勾人的靡靡诱色。
她说着这话，目光从对方身上扫过，发明他不但换了衣裳，并且这身襕衫有些旧，膝前横襕起了毛边，纵使被铜壶烫压的整整齐齐，仍然看出宽裕宽裕。
姜琴娘眼波流转，脸颊微微泛红，时下的女人都这么大胆肆意了？这类话她光是听着都有些不美意义。
那身材，该丰腴的地儿十二分丰腴，该瘦该细的，又很细瘦，真真极品美人。
楚辞眸光微闪，将目光从水光津润的红唇上挪开，点头低头，拱手遁藏到一边，就此作罢。
姜琴娘难以弃取：“扶风先生，此事我需得和府中老夫人筹议一番。”
“也不知梅鹤山长举荐的那位扶风先生如何，如果还不成，只怕全部安仁县都请不到合适的西席了。”姜琴娘皱起眉头，非常忧愁。
楚辞一下抿紧嘴角，复又垂眸：“大夫人，一应都是曲解，楚某并未曾……”
“古语曰一日为师，毕生为父，女人的慕艾，恕楚某不能接管回应，”嗓音峻厉起来，有一种说教的呆板意味，“望女人遵规守矩，莫要误入歧途。”
姜琴娘敛衽回礼，一低头就瞥见那袭青衫袖口边缝开了线，像是被拉扯坏的。
……
姜琴娘仿佛不擅八面小巧，她说每一句话都要先想好几遍。
恨不能化身为狂蜂浪蝶，扑到她这朵蜜花上，甜死在她花蕊里头才甘心。
楚辞视野不动声色的从她丹朱红唇上掠过，姜琴娘生的白嫩，青黛蛾眉下那双秋水翦瞳又圆又黑，还比凡人的大一圈，瞧着有种小女人才有的纯然。
姜琴娘转着帕子，几息工夫就下了决定：“我本来觉得扶风先生是位头须皆白的老翁，眼下来看，苏家分歧适请先生了。”。
仲夏时节，绿荫幽草，榴花金萼，气候已经热燥起来，恁的让民气头也跟着不利落。
“楚先生，门生非是不自重，只是对先生心存慕艾，情难自禁罢了。”少女娇甜的嗓音哀怨又清愁，尾语软调，能让民气都跟着揪起来。
不过惊鸿一眼，男人擦肩而过，很快就消逝在榴花林里。
姜琴娘不自发咬唇，甚是难堪地衡量起来。
顷刻，端倪书卷气退散三分，点漆星目当中浮起几丝兴味。
偏生她脸又嫩的很，清楚十八O九的年纪了，笑起来酒涡闪现的时候，就跟未曾及笄的小女人一样，说是童颜都不为过。
不当，不当，实在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