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木魅
乞儿年幼肥大，站直了身子，也不能将女道者的双脚拖离空中。拖着走了两步，心底总感觉对仙家不敬，只好重新抱起。这乞儿看似孱羸，力量倒是不小，在这乱石之间，几无下脚之处，一人行走尚且困难，乞儿抱着女道者直行了三四里路，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
剧痛以后，乞儿感受筋疲力尽，大有虚脱之感。缓了缓神，才想起一同摔落的女道者来。急目四顾，发明女道者落在身后的溪水中，头脸全没在水中，倒是一动不动。乞儿大惊，道：“莫不是死了吧？”也顾不得本身伤势，忙把女道者拖登陆来。
环顾四周，但见两侧山壁峻峭，山顶云雾环绕，不知凹凸，并且滑不留手，无从攀爬，只要前后一条通达的沟壑，又不知通往那边。溪水虽清，却无鱼无草，两岸则充满了嶙峋黑石，一片死寂之象。氛围中湿气浓厚，非常压抑。
乞儿卷曲成一团，感受中痛得哇哇大呼，实际上喉间蝉联何声音都发不出。
二人坠落处乃是一条山涧，涧内岩石暴露，若摔实了，必无幸理。乞儿又摇又晃，又叫又掐，女道者只是不醒。眼看无救，乞儿哀叹一声，道：“此次毕竟是逃不过了，不过有这么都雅的仙姑相陪，也算值了。”他自个儿宽解，却听得嘤咛一声，竟是女道者醒了。乞儿大喜过望，想要论述危情，但见岩石近在天涯，统统已然不及，只张大了嘴，收回“啊”的一声。
乞儿只觉五脏六腑都变更了位置，一阵头晕目炫，几欲昏迷。却又被凉水一浸，猛地醒转，四肢百骸的痛苦顿时齐涌上来。
乞儿清算表情，前后看看，心道：“道家说，水者天然，顺着这条溪流而下，定能找到出口。”当下将女道者负在背上，自语道：“释家虽说人的躯壳不过是个臭皮郛，但你是道家的仙姑，我还是找个好处所把你安葬，让你成仙才是。这山中多怪兽，固然我也不定能活着出去，但总要感激你曾救了我一命，我把你埋了，咱就算两清了……”
转过一道壁障，面前风景急转。但见得，两岸渐阔，涧中溪水会聚成泊，一汪净水中鱼儿悠然自怡，水草相映成趣，两岸花草争奇、松篁斗翠，更有一株奇树参天而起，直没云端。氛围中一抹淡香流转，顿时沁民气脾。
乞儿探了探女道者鼻端，已然没了呼吸，顿时慌了神，大喊道：“仙姑醒醒啊，仙姑醒醒啊，你是大仙，如何会死呢？”用力摇摆，只情不信这神仙也会死。
一阵阵枝触手挤压骨头的巨痛传来，只痛的乞儿哇哇大呼。女道者与他紧紧相贴，初时还能感遭到女道者身材绵软、柔若无骨，但是半晌以后，两人便骨骨相格，仿佛皮肉都被挤没了。
乞儿边砍边行，行了百余步，却涓滴不见绝顶。此时枝触手已挤满了空间，铺天盖地，乞儿如同茧中之蛹迟缓挪动。他呼呼喘着大气，早已力竭手软，只是凭着一股倔强之气，拼力对峙。
那嫩绿的枝条如同触手，在风中摇摆委宛，令人目炫狼籍。乞儿奇道：“本日这是如何了，尽遇些怪事，莫非我在做梦不成？”反身寻路，却发明身后也普通被堵死了。还不及细想，但觉脚腕一紧，脚下也长出枝触手，缠住了双脚，正从小腿处回旋而来。乞儿虽惊稳定，一手抱着女道者，一手拔出女道者腰间长剑，挥手便砍。
女道者重伤之下，反应倒是极快，抖擞余力，双掌齐下，只听得“轰”的一声闷雷似的响声，石屑横飞。两人也似乱飞的石子般，斜抛出去，重重地摔在山溪以内。
在枝触手掩蔽头眼之际，乞儿最后一眼看到女道者，但见她面色惨白之极，两条秀眉紧蹙，嘴角微微地颤栗着，昏沉之极仍受着庞大的折磨。乞儿不由喟叹道：“我小叫花子何德何能，竟和仙姑同生共死，此生不枉矣！”值此煎熬当前，乞儿却神游天外，浑然忘了百骸痛苦。
乞儿大惊，几乎将女道者摔跌在地。低头一看，只见女道者双目微启，嘴唇张了张，却未收回任何声气。乞儿这才笃定，心道：“仙家公然没那么轻易死。”忙道：“这里环境极好，我们歇息一下，等你伤好些再走。”说着往前走上两步，停在一块干爽的空位上，正要将女道者放下。女道者却蓦地抓着乞儿衣领，吃力道：“有木魅作怪，快走！”乞儿不明以是，但见女道者如此神情，也不敢怠慢，转头就走。
太极轮盘玉碎，静姝如受重击，鲜血喷了乞儿浑身。脑中眩晕，竟自昏死畴昔。落空道家神通庇护，二人直坠而下。
乞儿立在水边，感慨一番，道：“这里风净水秀，做大仙的仙冢，也不算屈辱了。”说着正要找处所将女道者放下。却听一人急喘道：“快分开此地，有……有妖魅……”
又了二十余步，乞儿砍断缠在脚踝的枝触手，以剑支地，刚要缓口气上来，却感觉腰间一紧，已被枝触手缠上了。乞儿仓猝挥剑来割，不料手臂抬起，刚好被核心的枝触手裹住，顿时转动不得。刚挣扎了两下，枝触手纷拥而来，将两人如裹粽子普通缠了个结健结实。
长剑非常锋利，劈砍之间，枝触手不管粗细，皆回声而断。断却的枝触手见风即枯，落地即粉，刹时消逝不见。而剩下的半截枝触手持续发展，朝气勃勃。
乞儿闻得两耳风声呼呼，看得地上事物逐步清楚，直吓得心惊肉跳，两手紧紧抓着女道者不放，大呼道：“仙姑……快醒醒啊，仙姑……”
折腾了半天，女道者只是不醒，乞儿茫茫然不知所措，喃喃道：“本来神仙也会死的……”
寻原路刚走了几步，忽感觉一阵眼晕，定睛再看时，哪另有甚么门路，一片绿油油的枝条拔地而起，已有三尺凹凸，并且仍以肉眼可见的速率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