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偷烧饼
张君宝暗忖，公然不出老丐所料，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恰好肚子里也稍垫吧了点饭食，再拿你练一遭拳也无不成。
烧饼掌柜的见这老丐并不乞讨，手里另有铜钱。便倒转手中的锅铲，利市把吊炉旁的一个荆条簸箕推了过来，翻开上面的白棉布，堆笑答复道：“刚出炉的香脆芝麻烧饼，两文钱一个，您来几个？”
张君宝侧身举拳，一来二去便交上了手。两人相互拆了七八招，张君宝略觉短促，这个丁团练举手投足之间或掌或爪，变幻不定。招数即奇特又锋利，招招指向张君宝关键，武功仿佛比刚才的兵丁们高超了数十倍。
老丐走了两步，见张君宝神采板滞，又回身返来，在张君宝面前挥了挥手，道：“傻小子，你烧得不轻吧？肚里没食可不要硬撑哟。”老丐这两句言语之间，语气和缓了很多。似是感觉这个傻小子倒有点傻得敬爱了。
张君宝在中间瞧得清楚，老丐这一手是快如闪电，轻若浮萍。烧饼掌柜的端着簸箕竟然毫无知觉。莫非……莫非这老丐乃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人？
老丐走到近前，从怀里取出烧饼，本身大口咬了一个，另一个递给张君宝。张君宝看着喷香的烧饼，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脑筋在飞速转着，这是偷来的烧饼，是当吃还是不当吃呢？
丁团练嫌军头啰嗦，伸手止住他发言，冲着张君宝说道：“这驿州虽非天子脚下，却也是有国法的地界。你既有胆打伤官兵，那是你本身跟我们走一趟呢？还是我拿你跟我们走一趟呢？”
老丐似是会洞察民气，一脸不悦。把烧饼用力往张君宝手里一塞，说道：“哼，老叫花子吃东西向来不费钱，费钱买的叫花子可张不开嘴。这叫道，各行有各行的道。你如果嫌脏，那便是瞧不起我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等会你饿死渴死可与我无关。”
张君宝也没有剃度，佛门规礼都是受师父的耳濡目染。何况俗家弟子本就不消遵守“三戒”、“五戒”或“菩萨戒”，本身乃是一杂扫的小厮，倒也不消拘泥以礼法。何况老伯说的也在理，本身不就是因为饿肚难捱才来到这里的么？甚么“盗泉之水”、“嗟来之食”，若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不早就饿死了么？张君宝想到这里，便接过烧饼，塞进嘴里大嚼起来。一个烧饼下肚，稍感心平气稳。
那军头吃过张君宝的亏，在中间煽风燃烧，呵道：“天子脚下，皇城之围，你小子竟然如此放肆，这还了得？的确是活得腻歪了。我们丁团练最是嫉恶如仇，本日若不能扒你的皮，抽你的筋，难明我等心头之恨。你若自行伏法，我可留你个全尸，我们丁团练但是丞相府的人……”那军头酒后癫狂，言语发疯普通。
“好！”这位丁团练见张君宝也就十四五岁，心想多数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儿，能有甚么本领，何况这是在驿州城，各处都是官兵，量尔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随上前踏上一步，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毛猴儿有多大的本领。”言语之间，伸手变掌直劈张君宝面门。
张君宝不知他说的“妖言惑众”是何意义，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打斗就打斗，还婆婆妈妈地找甚么来由？挺身回道：“你如果来实际的，不如找一间茶社，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如果来打斗的，那就不要那么多废话了，小爷作陪。”
这位丁团练玉面东风，眉眼轻浮，倒像个公子哥儿。他走到迩来，高低打量着张君宝，非常不屑，说道：“就是你在这里妖言惑众？还脱手打伤官兵？”
丁团练举手投足也是步法严紧，拳掌清楚，心道：“这小毛孩儿倒有两把刷子，无怪乎部下这帮兵丁不是敌手，但若要在我这里讨取便宜，倒是千万不能。”暗忖之际，掌法加快，守势更加凌厉。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腹中有食，遇事不慌。张君宝尚未抹去嘴角的芝麻，就见街拐角处有行人仓促遁藏。刚才被本身赶走的那群兵丁又簇拥而来。
张君宝脱手格挡，尽打在对方的铠甲之上，手掌模糊作疼。还要遁藏对方的锋利招数，显得左支右绌，一套罗汉拳未能发挥结束，就已经感觉垂垂吃力，边打边退，略不留意胸口中了一掌。张君宝但觉腹胸的沉闷鼓胀之气被这一掌打击之下，竟有鼓弹之状。不但不感受疼痛，其气闷之意还稍作减缓。
这位丁团练自大招数精美，一掌击中张君宝的胸口膻中穴，本意能将张君宝击倒，掌及张君宝胸口，感受力无着处。正惊奇间，张君宝体内突生反力。丁团练感受这股力道绵绵密密，后劲无穷，直震到手臂酸麻，头绪顿滞。
老丐肩头耸动，似是伸懒腰普通，把左手中的铜钱往上擎了一擎。便是趁着烧饼店掌柜盯着铜钱往上一瞥的工夫，老丐的右手敏捷地从那荆条簸箕里抄起两个烧饼，揣进怀里。嘴里说道：“两文钱！太贵，太贵。我只要一文钱，看来是买不成了。”也不等烧饼掌柜接茬，本身回身返来了。烧饼掌柜的入坠雾里，尚没缓过神来，见老丐已然拜别，不由得忿忿盖上簸箕里的白棉布，又回身忙活去了。
张君宝毫无主张，打斗倒是不怕，但听这意义倒像是惹上了官司，本身尚被少林寺僧们追逐缉捕，现在又被官府的人缉捕。心想本身真是时运不济，转头看了老丐一眼。老丐早已躲到了勾阑以后，曲卷在一旁。张君宝见这些官兵偶然缉捕老丐，倒是跟本身较上劲了，道：“我又不是傻的，如何会自投坎阱？你有本领便来拿我啊。”
十几个兵丁簇拥着一个年青的军官，刚才落败的军头跟在那军官身侧躬身陪笑。阿谁军头瞧见张君宝，老远就喊道：“兀那小子别走，我们丁团练找你来讲道说道。”话说间，一群人已到跟前。张君宝一瞧，那军头比这位丁团练年事大了很多，却对这位丁团练奴颜婢膝，昂首帖耳。
张君宝蓦地回神，发觉本身失态，忙答复道：“老伯勿念，小子身材无恙，没有事儿的。”
卖烧饼的见是个老乞丐，手中的锅铲并不放下，持续忙活着，也没答话。老丐不觉得然，伸手在怀里摸出一枚铜钱，举到卖烧饼的面前一晃，大声说道：“有出炉的没有？”
那老丐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看你也傻到家了，不如，我还你个烧饼吧！免得别人说我占了你的便宜。”说完不待张君宝搭话就径直走到一个烧饼吊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