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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 1.第一章

1.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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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然,我们还是先抬两箱银子去护城河边扔个响动吧?免得外头的人真当罗家要倒了呢。”罗翠微随口一笑,头也不回地往屏风背面去了。

“风鸣啊,娘舅们都是没本领的诚恳人,商事上的门道一窍不通,说不出甚么大口语。只是迩来总听外头人说,待来岁开春囤了茶,若运气不好再有甚么差池,这金流一断,说不得罗家要倒啊!”

罗风鸣沉吟很久后,扭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言下之意就是,钱虽未几,可若想不交还约契白拿钱走,那是不成能的。

罗风鸣早就懂了他们本日的来意,纯是看在自家母亲的面子上,才一向忍着没戳破他们厚颜无耻的算计。

“强龙尚压不住地头蛇,何况咱俩还没到能孤注一掷跟黄家硬碰硬的火候,”罗翠微摇了点头,没忍住又是一阵咳嗽,缓了半晌才接着道,“虽黄家那位远亲只是个县丞,倒是个肯冒着丢官风险为黄家出头的有力背景;如许十拿九稳的背景,我们家眼下还真没有。”

罗家正厅内,当家主母卓愉在长官上几次拭着眼角泪,一面听着娘家哥嫂夹枪夹棍的抱怨,时不时转头期呐呐艾看看身边的儿子罗风鸣。

罗风鸣当即对母亲与娘舅舅母们别离执了礼,趋步走到罗翠微身边。“做甚么去?”

若要追根溯源,罗家祖上也是显赫的:出过帝师,出过大学士,也不乏公侯姻亲。

按罗翠微目前的设法,若来岁能借道临川暂缓后患,就能腾脱手去开辟别的商路,如此一来,罗家不但能顺利走出眼下的窘境,说不得还能闯出个极新的局面。

实在他们那点银子对罗家来讲当真不算甚么,若换了旁人想拿那点琐细银钱搭罗家的股子,罗家高低当真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罗风鸣脑中轰地一声,双手有力地撑在桌面上:“列祖列宗在上,我姐疯了。”

本日这两位娘舅、两位舅母明显欺人太过,让夙来笑容迎人的罗风鸣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一旁的卓家五嫂也跟着接话道:“可不是?本来瞧着前年有些转机了,这客岁、本年往北边走的货又接连在松原出事,那可都是真金白银盘下来的货啊!一年年看着银子化成水,罗家再是家大业大,也架不住比年的只出不进哪!”

“北边的商路不能丢,可松原眼下是个我们解不开的活结,只能先绕着走,”罗翠微将桌案上半展的舆图再推开一些,纤细的食指导住松原偏北的一处,“或答应以试一试,来岁的货走临川。”

见罗翠微如有所思地蹙着眉头,罗风鸣发起道:“姐,不若我们向右司揭露松原县丞与黄家勾搭……”

就这么些事,这四人已经翻来倒去轮番说了近半个时候,罗风鸣越听越火大,终究忍不住冲口道:“既如此,娘舅舅母本日可带来了当初添股的约契?如果带了,我着人取银子给你们就是。”

忍无可忍的罗风鸣想骂人了。

笑闹一番后,罗翠微敛了眉眼,正色道:“本年已经如许了,我们只能自认不利;可来岁就不能再傻站着挨别人闷棍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屏风处传来娇辣辣的笑音:“哟,三娘舅连‘金流’都晓得了呀?”

“小妹啊,我此人道子直,你也别嫌三嫂嘴碎,”卓家三嫂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大前年妹夫说要走海上商路赚一票大的,成果呢?一个浪头就把满船的货全折海里,赔个血本无归不说,人还伤着了,这一养就是三四年。从当时起我瞧着这罗家就像犯了太岁似的,做啥啥不成……”

“她就是性子直些,倒也不是真的凶。畴前她随淮哥在外天南海北地跑,也是这两年在家的时候才多些,”卓愉笑得软讪讪的,轻声道,“我也在想体例替她筹措呢。”

天幕灰白沉沉,压得民气中愈发沉闷。

“是我历练少了,脑筋转不过弯来?这谈买卖,总得要一方有所取,一方有所求吧?他一个成年有封又有军功的皇子,会有甚么求而不得?莫非我们家还能许他一张龙椅不成?”

再加上黄家那位远亲恰好就在罗家北线商路的命门松原就任,这“天时天时人和”的,他们若不搞点事,都对不起跟罗家争了这么多年是非。

罗风鸣仓猝抿住唇角低头忍笑。要论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这天下间还真没几个比得过他姐的。

虽说罗翠微尊称卓愉一声“母亲”,也客气地跟着罗风鸣唤他们“娘舅舅母”,可卓愉毕竟是罗家家主罗淮的后妻,罗翠微并非她亲生。

黄家与罗家别苗头已不是一日两日,以往有罗淮压着,他们还没这么明目张胆;这几年罗淮受伤在家将养,罗家商事全交到罗翠微与罗风鸣两姐弟手上,黄家的气势自是一年高过一年。

罗风鸣苦着脸想了又想,“那总不能……父亲这几年一向养伤,精力也不若畴前那样好了,我实在是……”

这四人翻来覆去缠着说了半晌,不过是想将那些钱拿归去,却又不筹算还回当初添股的约契。

而罗家除了钱,仿佛也没别的甚么了。

罗风鸣听出长姐已有计算,忙乖顺地点点头,静候她的下文。

罗风鸣终究停止了来回乱窜,惊奇地看向自家姐姐。

她并不希冀能与昭王就此达成悠长联盟,只要来岁开春后的茶丝顺利走北边商路出了手,这场“狼狈为奸”就算美满达成,以后若能持续合作自是极好,如果不能,那也无妨的。

“罗风鸣,你跟我来一下。”罗翠微不再理睬他们,抱紧怀中的紫金小手炉懒声轻笑。

“滚滚滚,”罗翠浅笑嗔他一眼,“你姐只想混吃等死,没筹算一辈子护着你。”

客座上的卓家四人乍闻此音,顿时面色丕变――

罗翠微揉着额角,轻声哼笑:“商贾之家从无安稳,三穷三富尚且到不了老呢。待你将来独当一面,要遇着的事指定比现在更多更险,别一受欺负就想着找爹。”

罗家府库充盈,眼下外头群情纷繁的南边佃农因欠收而拖租、京中世人因对罗家书心不敷而簇拥至罗家钱庄挤兑现银,都不敷以撼动罗家的底子。

“跟谁借?”罗风鸣心惊胆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若我没料错,临川军穷得都将近啃地盘了,”罗翠微隐晦隧道出那五车粮食的去处,“固然我并不清楚这其间的内幕,但我猜,昭王殿下,或许很缺钱。”

她抬起手背缓缓掩唇,放肆地打了个呵欠,这才眨着满眼困泪笑道:“也就是母亲常日里不爱将家财挂嘴上显摆,实在呀,我罗家积富三代,便是我带着罗风鸣见天儿抬着银子往护城河里扔,没个十年八载还真扔不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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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他们呢,不过就是仗着母亲性子软,总想从我们家占点小便宜,”罗翠微轻咳两声,伸出食指导了点桌案上摊了一半的舆图,“不过,方才我听他们有句话倒是歪打正着了。”

见哥嫂们被自家儿子噎得讪讪带恼,卓愉忙不迭拿一双泪眼看向儿子:“娘舅舅母不经商,听到这些动静天然心中没底,没有歹意的。”

待到来岁开春,罗家按常例又该花重金囤下多量茶、丝,如果届时又有甚么闪失,虽不至于当真断了金流,但少不得是要元气大伤的。

罗翠微也晓得卓愉夙来是个没主张的,便不与她多说,只是笑笑,又转头看向卓家四人。“娘舅舅母若要将那些钱领归去,拿约契到背面账房就成,我都交代好了。也不必轰动我父亲安养,从我账上支。”

“龙椅自是许不起的,可皇子也分受宠和不受宠啊,”罗翠微噗嗤笑出了声,“你还记得前年我从松原返来时,少了五车粮食的事么?”

可那毕竟是百多年前的事,何况京西罗家还是旁支,就是真想强行去攀这些干系,那也真是要费上八百十杆子才打得着。

罗风鸣晓得母亲一惯性子软,见她眼眶泛红,便生生憋住已到嘴边的阿谁“呸”字。

现在罗翠微一露面,他们顿时就有些蔫巴了。

如此一来,若来岁罗家的买卖又赔了,他们早将本钱拿走,自是没毁伤;如果赚的,那凭着添股约契,他们又能够厚着脸皮来领红利。

“那我找姐。”罗风鸣皮皮一笑,漂亮的面上暴露些许孩子气。

卓家三哥见罗风鸣忍了嘴,仗着本身是长辈,又料订婚妹子卓愉毫不会让自家哥嫂下不了台,立时便重振旗鼓。

卓家四人本来是传闻罗翠微病着,已有月余没出后院,想着卓愉在娘家人面前一贯是个软柿子,罗风鸣又是个孝敬孩子,本日才壮着胆量来白手套白狼。

厅中的卓家四人满面憋得通红,比及罗翠微与罗风鸣走出老远,卓家三嫂才假笑咬牙道:“这女人二十有五了吧?总这么又凶又狂的,哪年才嫁的出去哟。”

功亏一篑的卓家四人悄悄咬牙,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各自憋着满口老血赔笑。

姐弟二人在书房内隔桌而坐,罗风鸣长长舒了一口气,告状似的:“他们总这么讨人嫌,说不得哪天我就忍不住要打人了。”

罗风鸣大惊失容:“姐!亲姐!你这是筹算让咱家商队打击临川军的防区?要造反啊?”

卓愉明白她这话的意义是让本身别再插手这件事,可看着哥嫂们几次投来的目光,一时又有些难堪。

罗风鸣快速站起家,一手叉腰,一手挠头,在桌案前交来回回踱着步,满脸的不成思议。

“列祖列宗在上,我姐她,疯了。而我,竟忍不住想跟着她一起疯。”

他这两位娘舅家无恒产,又没甚么谋生的技术,当初还是他母亲看着不忍,才帮腔让他们往罗家搭点小股子做本,好让他们每年能领些红利养家糊口。

不说罗翠微这小祖宗病着呢嘛?!

“咱家往北走的货是每年的大宗,连着两年在松原被扣下……”提及这个,罗风鸣又气又恼,“我托朋友查过了,客岁新上任的松原县丞,是黄家的远亲。”

腊月寒天的午后,北风一遍遍掠过树梢,终究将枝头所剩未几的几片枯叶掸个精光。

“咋呼甚么?我头疼呢,”罗翠微白了他一眼,按住额角猛咳一阵,“我只是筹算借道。”

可如果北边的商路一丢,最多十年,罗家必现颓势,这才是眼下最最致命的。

“母亲这些日子劳累得很,眼睛都熬红了,还是多歇歇为好,”罗翠微扭头望望欲言又止的卓愉,温声劝道,“娘舅舅母们都不是外人,能谅解的。”

他们很清楚,罗翠微这女人既不是胡涂的软柿子,也不是个会让他们三分的省油灯。

“父亲说过,买卖都是谈出来的,”罗翠微仰起明丽的笑容,温温软软看着惊到跳脚而起的弟弟,“我想尝尝。”

显隆四十一年腊月初九,宜扫舍,余事勿取,诸事不宜。

“我早上收到动静,”罗翠微唇角微扬,水盈盈的眸中有跃跃欲试的光芒,“昭王云烈,回京了。”

“……再赶上本年南边的佃农肇事不交租子,哎。打上月起京中很多人得了风声,罗家的钱庄每日都有人赶着兑现银,”卓家五哥满面沉痛,感喟连连,“小妹你也晓得,三哥五哥就那么薄薄一点家底儿,可全都压在你这里了!眼下这架式,哎。”

京西罗家三代经商,罗风鸣虽年仅二十,可接办家中商事已有两年,见了很多情面油滑,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年青人。

“昭王云烈……那但是块刀劈不开、火烧不透的硬骨头!他麾下的临川军但是西北防地上的血肉之盾!他如何能够同意和我们‘狼狈为奸’,让咱家的商队堂而皇之穿过他的军阵!”虽说繁华险中求,可罗风鸣感觉这主张实在过分荒腔走板。

罗翠微行动安闲地绕过屏风而来,怀里拢了个精美的紫金小手炉,身上的赤金色繁花锦披风映着薄寒冬阳,行动间漾起烁烁流光,耀目如堆金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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