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三太保
老胡又笑了笑：“我真没喝多少。”
守门百户答道：“嗯。这两天都是我当值。六爷，今儿不出去抄家？”
锦衣卫批示使陆炳恰是看中他这一点，点名让他做了十三太保里的老六。
贺六和老胡走到北镇抚司衙门门口，守门百户朝着贺六拱了拱手：“六爷来了。”
这两年来，首辅严嵩不遗余力的清理着朝中的夏言余党。这位礼部右侍郎万安良，便是夏党的成员之一。
守门百户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万安良但是个出了名的穷酸清流。看来六爷明天要白跑一趟了。”
传闻这位万侍郎的母亲做寿，他这个做儿子的竟然只拿出五贯钱买了一只鸡。
贺六和老胡半跪拱手，给刘镇抚使施礼。
其他十二位太保，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夺目强干，且有争强好胜之心。
此人出身江南的世代书香家世，是嘉靖十四年的探花，朝中出了名的清流魁首。
“七爷，明天抄礼部万安良的家。调几小我我使使。”贺六朝着徐七一拱手说道。
进得北司衙门，贺六直接领着老胡进了签押房。
锦衣卫抄家，向来有着一条不成文的端方――逢百扒一。
颠末一排排崭新的火铳、披发着寒光的绣春刀，二人来到武库深处。
说完这话，刘镇抚使俄然抬高声音，对贺六说道：“不过严嵩严首辅特别交代，万安良府上能够藏着宋人张择端的《腐败上河图》。你要留意。如果找到此图，不必交到库房，直接拿给我。”
签押房里空荡荡的。看来明天北司的确有大案子要办，人都走了。
刘大年仅三十，进入锦衣卫不过十年，却从一个力士一起升为北司镇抚使，位居十三太保之首。此人的心机、手腕可见一斑。
贺六和老胡懒洋洋的走到北镇抚司衙门门口，已是日上三杆。
十三太保之上，便是锦衣卫批示佥事、批示同知、批示使了。
这十三人别离是北司镇抚使刘大，南司镇抚使何二，北司管狱千户金三，南司治军千户姜四，南司随扈千户韩五，北司查检百户贺六，北司稽查副千户徐七，北司管档千户王8、南司巡城千户薛九，北司掌刑千户严十，经理刑副千户李十一，北司勘察千户赵十2、南司传旨百户齐十三。
这箱子名曰“明净箱”。内里装着查检百户抄家时查探金银财宝所用的各种东西。
贺六答复道：“哪有那么闲在。今儿去抄礼部右侍郎万安良的家。”
老胡所说的锦衣卫十三太保，并不是正式的官讳，只是锦衣卫当中的一种资格排位。
要去朝廷命官家里抄家，贺六必须拿到盖着锦衣卫批示使大印的驾帖。
贺六说道：“成。够了。劳烦七爷了。”
贺六倒是出了名的“诚恳人”，二十多年埋头抄他的家。对于建功、升官这类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事情向来都是漠不体贴。
说完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张驾帖，递给贺六：“这是抄罪官万安良家的驾帖。这个穷酸清流的家，倒也没甚么抄头。”
老胡对贺六说：“估计又出甚么大案子了，锦衣卫十三太保竟轰动了四个！老六，估计逮完人，你的活计就又来了。”
老胡难堪的一笑：“没喝多少。”
从徐七那边出来，贺六又和老胡进到北司武库当中。
北镇抚司衙门外，四名千户服色的锦衣卫官员跃上马背，他们身后跟着一百名佩刀力士。一行人威风凛冽，浩浩大荡的朝东而去。
贺六本名叫贺安然。因他也是锦衣卫十三太保中的一员，位列第六，故称贺六。时候长了，别人忘了他的本名，部属们尊称他一声“六爷”。下属们、同僚们则唤他一声“老六”。
徐七点点头：“老六，给你调五十名力士你看够么？”
武库深处，有一张楠木小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三尺见方的箱子。
徐七外号徐瘦子，乃是锦衣卫中第一肥硕之人。他的飞鱼服乃至是裁缝特别裁改的，不然，小小的飞鱼服怎能遮住他弥勒佛般的大肚皮？
这倒不是锦衣卫独占的黑钱。现在大明从都城到处所的各个衙门，哪个不是雁过拔毛？凡是过手的死水钱，哪个衙门不伸手捞一把？
两年前，内阁首辅是夏言，次辅是严嵩。二人行同水火。夏党与严党的斗法，终究以严嵩的胜利而告终。夏言无法之下只能致仕归乡。严嵩则登上了首辅高位。
刘镇抚使无法的摇了点头：“前一阵我们派了几个弟兄去江南办案，返来的时候给我带了两坛子正宗的二十年女儿红。我早晨差人送到徒弟你府上。好了，驾帖已经拿了，你们去处事吧。”
“拜见刘镇抚使。”
刘镇抚使皱了皱眉头：“徒弟，今后少喝点酒吧。如果让南司管本卫法纪的姜四晓得您老上差的时候喝酒。。。那厮每天瞪着眼睛找我们北司的碴儿呢！”
贺六客气道：“孙百户明天在门口当值啊？”
贺六和老胡走出签押房，直接到了稽查副千户徐七那边。
贺六朝着“明净箱”拱手、哈腰一拜：“祖师爷在上，六代徒孙贺六，前来请明净。”
也只要锦衣卫的人，敢在这里招摇过市。
贺老六能够位列十三太保，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夺目强干。
承天门就是皇城根。不管是六部官员、还是五军都督府的将军们，谁敢在此纵马疾走？
锦衣卫十三太保，北镇抚司七位、南镇抚司六位。
刘镇抚使俄然转头对老胡说：“好大的酒味，大朝晨的刚上差，徒弟您就又喝酒了？”
贺六“哦”了一声。
刘镇抚使初入锦衣卫时，是老胡做的带路徒弟。遵循锦衣卫的家规，即便刘镇抚使有朝一日坐上了批示使的位子，也要尊称老胡这个小旗官一声“徒弟”。
如许一名大清官，家里能有甚么可抄的呢？
贺六和老胡在签押房坐了半晌，北司镇抚使刘大走了出去。
比方在官员家抄了一万两银子，锦衣卫要截留一百两，留在北镇库房当中。待到年底，上到批示使，下到校尉、力士，皆能分上一份。
在武库拿了明净箱，贺六和老胡，领着五十名力士出得北镇衙门，直奔城南万安良家而去。
锦衣卫职位崇高，不像其他亲军衙门那样散落在都城的坊巷中，而是在承天门外，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
贺六头上固然有百户的头衔，可手底下只要老胡一小我。去抄家，总要多带些人撑撑场面，干干粗活，搬搬金银财宝之类的。贺六都是到稽查副千户徐七那边调人。
刘镇抚使摆摆手：“免了吧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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