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四）
这些做买卖成精的贩子那里会不晓得此中代价，光是这份账目表就足以抵得上本身捐出去的银子了。
“长官，这是……”
“这回又得破钞了。”张德隆皱眉道。
中间有人递上一张印出来的纸条，管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兹收到甜水胡同二零八号张宅门牌工本银壹钱。特此为证。”
领头那东宫侍卫掂了掂分量，支出腰间的竹篓里，收回银钱相撞之声，道：“多谢。你家府上人丁多少？”
只是让他们头疼的是，太子除了这些行动以外再没有说过让他们捐款的话。固然筵席以后也连续有人补捐了些，但太子都是笑纳罢了，一两不嫌少，千两不嫌少――当然也没人捐那么多。
管家靠近簿册，见这上面只是统计人丁，自家的门商标后公然是草码“十”。他怕这本子拿上去以后有人窜改，干脆在那“十”字前面又补了个正体字写的“壹拾”，然后才签了本身的花押。
武长春本来能够歇息几日，可他在家里闲不住，也跟着东宫侍卫一起走街串巷，旁观他们办事。这些出来办事的东宫侍卫，都是宋弘业召来的那批，颠末数日练习以后，公然有了些模样，即便是走在路上都是五人成一纵列，没人交头接耳，更没人打乱挨次。
东宫侍卫拿过看了一眼，也没多说，在坊间白叟的带领下又往下一家去了。管家俄然看到这队人里竟然另有个熟谙的，赶紧上前塞了一小串钱，问道：“武家哥哥，这是何为？”
――太子当日说是要以善战之士的标准收人，如何收来以后，只是让他们干这个？
“回长官，出去大疫，人丁散了很多，只要十口。”那管家说道，一只手已经筹办再办理银子了。
“是是，门牌不会丢。”管家连声应道。
……
“他从小长在大内，晓得甚么叫官方痛苦？”张德隆不屑道：“实在不可，再捐个百来两也就差未几了。对了，那些内侍收钱了么？”
当下有人上前讲解道：“敝宅昨日就有人去了，有顺天府的差役跟着，也有本坊的甲长，另有兵马司和锦衣卫的人。”
一时候场面和缓下来，众豪商纷繁会商起如安在大疫以后拉拢地盘，兜揽雇农的话来。
武长春最远深切山东临清，可惜这里已经被建奴掠杀了一遍，不但丁壮都被掳走，就连妇孺都没剩下多少。更令人发指的是，建奴不但掳掠，并且还要屠城。临清本是运河南北交界点的重镇，商贾云集，富庶非常，被建奴残虐以后，十室九空，各处残肢，的确如同人间天国。
他们那天“吃”了太子的筵席，各个都捐了一笔银子，算起来也能养两三个歌姬，偶尔想到还是会心疼一阵。
那上面不但列举了那天收到的总款项，每个捐募者都驰名字，毫不至于暗中淹没，并且还列举了这些日子采办石灰、柴薪的数量，残剩的银两。账目做得比本身家中账房做出来的还要邃密，更可贵的是让人一目了然。
张家这等豪商，光是家里远亲就不止十人，更别说那些奴婢了。不过这个期间藏匿人丁就和财不露白一样，被朝廷盯上向来没有功德，宁肯少说些。万一太子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转头就按户抽丁，到时候岂不是丧失惨痛？
张管家得了老爷的令，出门见了东宫侍卫等人，摸出一两银子来，塞进领头那人手中，道：“这是我家老爷给的腿钱，还请笑纳。”
那人笑道：“张爷放心，这回倒是不消破钞太过。固然看着步地大，实在这些人得了太子的申令，不准扰民，家中人丁也是任由自家报出来。上等户就是要一钱银子的门牌工本银，中等户八折，劣等户免费。”
这些事天然都是东宫卫队做的。
世人听了张德隆的话，纷繁松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抽紧了气度：“太子如果这么有主张，会不会嫌我们不肯着力？”
“那还好。”张德隆松了口气，道：“管家，去给个一两银子，家中人丁就报十人吧。”
“收据。”那东宫侍卫缓慢答道，转过手中木板，道：“你看看，没有题目就在前面署名画押。”
张德隆年纪大了，让儿子接待客人，本身要去后堂歇息。刚走了没几步，俄然前面门子来报，说是东宫侍卫来访。要在门上登记牌，还要统计家中人丁。
武长春从死人堆里捡了些人归去，那里还需求采买？只要有口饭吃他们就心对劲足了。然后一起北还，沿途招人，等回到京师也招够了数量，乃至还略有超额。
比拟之下，兵马司、顺天府、锦衣卫的人走在中间，就如一群乌合之众。
“收了就好，等瘟疫畴昔，让太子早些归去，大师只是结个善缘，甚么事都不会有。”张德隆悠哉道。
“张老爷,您说太子到底在想甚么呢？”一干豪商聚在张德隆府上，各个面露疑色。
“收了收了。”世人纷繁应道，看似轻松很多。
户分三等也是大明的国策，每隔几年各县就要重新打算户等，以此收税纳粮。
“防疫。”那人道：“门牌可别丢了。如果没有门牌，会被当作百口死绝，到时候土石封门，就是不死也得死了。”
“这是不该顺天府做的么？”张德隆皱眉道。
东宫侍卫一手架住木板，一手翻开大开面的簿册，看了一眼新挂上去的门牌，上面写着“甜水胡同二零八号”。他在簿册上找到了这个门商标码，对着“人丁”那一栏，用炭笔写画了个“十”字。
武长春情中迷惑。
没想到过了十天，太子竟然送了一份账目表去他们家中。
大明本就有挂门牌的风俗，上面的信息比以后代只要一个号码更加完整。太子重新给各宅各户编号，也只是个弥补。很多穷户聚居的处所，底子不消重新制作门牌，直接在坊口挂个坊名牌或者路名牌，然后各家门上用黑漆写个数量上去就算是门牌地点了。
将这些人上交以后，宋弘业公然很义气地将武长春举荐给了太子。太子眼下恰是用人之际，当下让武长春本身兜揽帮手，报备留档，筹办对全北都城的人家编号。太子还从兵部职方司借来了书吏，订正绘制北京舆图，标注街、坊、路、道，用来防疫。
照理说，天子绝对不会这么清秀啊！
乍眼看去，这的确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但是一旦沉着下来，却又让这些积大哥贾有些心惊。
“或许真是太子本身搞的捐献。”张德隆看着供在中堂上的白玉快意，抚须道：“这太子年纪悄悄，却极有主张。恐怕是我们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