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章 好风明月自将来（四）

到了太子书房门口，姚桃止住那女官，道：“你候在这里。”说罢，内里的小寺人已经喊了姚桃的名字，让她出来。

吴伟业有些吃不准太子是否在说反话，看到刘若愚、周镜陪笑，勉强扯了扯嘴角，却又矜持地不敢行动太大。

另一项便是卖力天子燕寝嫔妃进御挨次和记录。从洪武二十二年起，宫中就有专职女官卖力此事，名为彤史。厥后彤史也兼顾了东宫的性教诲职能，在东宫、亲王大婚之前，让“纯真”的皇子们体味男女之事。

吴伟业固然不觉得然，但站在太子幕僚的角度上看来，也的确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固然免了人家很多税，但这税本来也就收不上来，并不算亏损。

姚桃也没想到另有外官，心头直跳，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她道：“殿下，这是本日捐献款额的汇总。”

刘若愚接过名单，翻了翻道：“殿下，可否给个三天的脱期，若另有执迷不悟的，再降雷霆也不迟。”

太祖高天子当年订商税为三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三点三的停业税。这与后代比拟，无疑是非常优惠的。并且为了制止苛吏敲剥，高天子还规定超额收税的处所官要受罚。故而在很长一段时候，处所官只要收够了洪武年间的税额，就不肯再收税了。

“是。”那女官莞尔一笑。

周镜和吴伟业不自发地望向桌上别的两沓纸。那上面是没捐款的士绅勋贵名单。想来太子不会只对寺人动手，而听任这些不给他面子的豪商勋贵。但是他们又实在想不出，太子会如何对于这些人呢？这些人可不是要脸的，逼急了就会满大街摆东西卖，哭穷哭惨，仿佛本身活不下去了一样。

吴伟业不愧是天下大考能得第二名的高才，略微点了点头，胸中已经架起了文章框架，下来以后只需炼字润色便能够了。

跟着经济总量的增加，商品经济的繁华，洪武年间的税额早就成了毛毛雨。有背景的豪商大贾谁还缴税？税额终究都落在了那些小贩子头上。

一根根如葱白般的纤细手指缓慢拨动珠子，打得噼啪作响，如同一曲美好的乐章。这里是太子设立的侍从室。与寝宫只隔了一个天井，吼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明朝的女官有两项非常首要的职能，一项是保管天家印玺，即便是司礼监要用印，也得移文尚宝司，由女官取出利用。毫不是放在案头上，随便就能盖的。田存善的官职叫做东宫典玺，但实际上他真正拿到太子印玺还是因为出宫。

太子的手在两沓纸上拍了拍，并成一叠，顺手抄起一本书压了下来，并不当场发落。他叫道：“吴伟业。”

姚桃晓得太子和刘寺人还等着，也未几说，快步朝书房去了。那女官亦步亦趋跟在前面，不敢落开太远。

“臣在。”

“你坐。”朱慈烺指了指吴伟业的下首，对姚桃道。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官而言，足觉得之高傲了。

陪侍上前接过簿册，送到太子案头。

姚桃徐行走到座椅前，浅浅坐了，脑中却已经是一片空缺。

“姚典正，”有女官捧着簿册，上前道，“已经服从算好了。”

即便是那些采买来的宫女，要想升为女官，也得颠末内监的文明教诲。

太子按照隔间将这侍从室详细命为一至三科。一科卖力常日文牍来往，二科卖力各种银粮收纳审计，三科卖力外邸与宫中、外廷的相同来往，说穿了就是跑腿的。

女官分歧于寺人，并没有那些品学兼优的翰林教诲。但是她们在被选入宫中充当女官之初，就已接受过了教诲。照太祖高天子定下的端方，这些女官都是身家明净，识文断句，长于女红、计典的贤达女子。

户部前年开端就在鼓励增加税赋，增收辽饷，现在太子帮他们收了、用了，想来也不是不能接管。更何况税过截留本就是大明宦海的潜法则，太子肯布告一声已经很刻薄了。

朱慈烺挑了挑眉毛，点头道：“可。”他也担忧此中有王承恩的人，为方才缔结的盟约带来裂缝。

朱慈烺翻开，看了各种汇总，以及最后的总数字，轻声笑道：“一早晨就得了五千三百两。我大明的士绅真是慷慨豪放。”

朱慈烺在宫中时，断奶以后乳母就被放出了，身边满是寺人服侍，别的只要两个年过六十的老婆婆卖力看顾，整天唠叨“祖制”、“端方”。因为预定来岁大婚，以是皇后才会派来这些年青仙颜的宫女，以免太子甚么都不懂。

东宫外邸。

姚桃接过簿册，翻了翻，遵循宫中秘传的口诀，简朴初审了一下数字，道：“让大伙歇息半晌，先别急着散。你跟我来。”

“再有嘛，东宫侍从室第一科还没个好科长，就由吴庶子来就任如何？”以朱慈烺的脾气，并不喜好吴伟业如许的娘炮软包。但是从事情才气和脾气上看，吴伟业倒是非常合适做文秘的人选。又因为他的脾气较弱，完整不会弄权，用起来也比较放心。

“再写一封公文给户部，”朱慈烺持续道，“跟他们说，这笔银子算是疫税，我帮他们收了。等今后有了开支，会誊写一份给他们的，就算他们的税收和支出。”

以是大明建国至今，有不识字的司礼监寺人，却没有不通文墨的女官。

太子给这些女官、宫女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善文者归于侍从一科，善算者归于二科，口舌聪明腿脚勤奋的分去三科。

朱慈烺从桌上取过一沓纸，让陪侍交给刘若愚，道：“这名单上的人都是中官不肯来，以及没有捐的，你去交给王承恩。能够跟他直说，若只发配去守陵，孤家会很不欢畅。至于这些家伙的产业嘛，我跟他对半分。”

姚桃本来是女官之首，却被太子任命为二科科长，权责范围一时不了然起来。不过这并无毛病她为太子经心办事，归正大明朝上高低下权责混乱的处所多的是。

“太子贤明，聊胜于无，此无法之举，衡量之策。”刘若愚替太子的行动做了个总结，趁便拍马屁。

见到女官，吴伟业显得非常不测，既想好好打量一番，又不敢正眼直视。

就连天子都对此无法，只能放搁置献打算，莫非太子有甚么好主张？

姚桃现在就站在二科门口，看着上面女官们严峻地拨筹算盘，誊抄数据。她现在已经是正七品的典正，挂名在宫正司。宫正司是卖力宫禁民风纠罚的机构，近似外廷的都察院，权力极大。姚桃资格不敷，托福太子出宫，才捞到了这个职位。

“这些捐款的士绅，必然要尽快送去抵税券。”朱慈烺道：“别的，估计言官又有要胡说话的了，你连夜写一封奏疏给陛下，以我的名义解释我们发抵税券的企图在于鼓励士绅为善，同时也要说清楚，这些士绅本来就千方百计逃税漏税，一年都缴不到几两银子，现在让他们捐募出来，比普通收税要收很多。”

书房里灯火透明，一支支手臂粗的蜡烛照得屋里仿佛白天。不但太子坐在宝座上等着，中间另有刘若愚、吴伟业和周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