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青萍两相隔

赵秉文睁眼醒来，见本身躺在地上。揉了揉发痛的后颈，四下环顾，发明身处田野，远远眺去，一座城廓若隐若现，而张虬正蹲在不远处啃着烧鸡，脚下寥落着几根鸡骨，马匹立于溪边，悠然饮水吃草。

张虬大惊，唯恐马慢下来再落入中年儒生之手，一咬牙，脱手将赵秉文打晕，马不断蹄绝尘而去。

张虬顾不得很多，拍马便走。身边的中年儒生不会武功，见状一怔，却毫无体例，幸亏他旨在王亦萱，便由张虬去了。

张虬瞧着场内恶斗正酣，中年儒生亦是紧盯王亦萱，便趁世人不备，欲拨马走人。哪知赵秉文恨他夺书，眼睛自始便未曾分开他。觑着张虬要溜，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死死扯住他的腰带不放。

赵秉文双手扯着张虬的腰带，身子倚悬于马腹间，右脚斜踩在马镫上，跟着奔马颠簸。张虬见状，既不忍将他扔于马下，也不敢将马停下，无法只得单臂用力，将赵秉文拽上马背，并骂道：“臭小子，算你命大。”

几个回合后，张虬垂垂挽成平局，发明敌手招式中暗合枪法，多是用攒、刺、搠，棍势凌厉不足而威猛不敷。再抬眼看去，敌手是名三十出头，身材精瘦的男人。张虬暗道：“那里来了这么毒手的人？瞧着更像是个使惯了枪的。”

四人计算了一番，想张虬既是妄图密室的东西，定会再寻上门来，便决定不做逗留，仍以寻觅王怀义为要，沿途北上前去南青州。赵秉文头次回到本籍，本欲四周逛逛，细心瞧瞧，看可否寻访到同宗的讯息，但瞧见王亦萱淌在眉宇间的担忧及顾虑，便不再多想，牵起王亦萱的手，连声催促周澄与齐淳赶路。

当中一人打个唿哨，四人瞬息被团团围住。前面并排闪出二人，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捻着稀少的三撮山羊胡对身边的人道：“张懦夫，但是他们？”

周澄目睹来者不善，表示世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拱手道：“我等外出探亲，路过此地，不知这位先生有何指教？”

赵秉文心神甫定，更不答话，只是用力拽扯缰绳，并大声道：“还我的书柬！”

见此景象，周澄暗中扯着两个孩子向后退，齐淳有些焦炙，也顾不得攻甚么下盘，招式大开大阖起来。张虬瞅着敌手使了一招“横扫千军”，往本身腰间攻来，心中暗喜，身形急转，左掌推出，阻住来势，右手独自来抓木棍。齐淳棍势立改，堪堪撩上去，避过了张虬。

周澄皱眉道：“我等与先生素味平生，却不知先生为何要带走我的外甥女？”

看着孩子泪眼中半信半疑的目光，齐淳便适时地挺了挺胸膛，标致地耍了几个棍花，称当时若不是手中无枪、使不出家传的齐家三十六路枪法，且又恐误伤了四周的行人，早将张虬擒住了。两个孩子这才略略放心。

见到此人，赵秉文恨声道：“胡子张，又是你。且把书柬还来！”

中年儒生眯着眼、摇着头道：“我不管你们做甚么去，只须将这小女娃留下便可。”说罢，右手指向王亦萱。

若说技艺，众军人皆不弱于周澄与齐淳，只是之前中年儒生曾几次叮咛，定要将王亦萱囫囵无缺地抢来，便投鼠忌器，不敢对王亦萱身边的周、齐二人硬下杀着。且周澄与齐淳在军中多年，上阵戮敌无数，可说是从血水里浸出来的，尸堆里爬出来的，出招俱是冒死狠手，悍不畏死，杀气禀身，气势如虹，故两边缠斗数十回合，倒是不分胜负。

周澄平素慎重少言，刻苦练功，虽不似齐淳家传枪法那般凌厉刁钻，但一对烂银八棱锏亦是不遑多让。只见他击、枭、刺、点、拦、格、劈、架、截、吹、扫、撩、盖、滚、压，双锏舞动，银光遍体，直似流星赶月。而齐淳长枪在手，更是招数灵动，变幻莫测，星点灿烂，遍体纷繁。二人发挥开来，迫的世人一时难以近身。

这时，忽听有人在旁说道：“淳弟，他下盘踏实。”话音刚落，敌手立时改用挑、拦、扫，攻向张虬的下三路。

来人恰是周澄与齐淳。

赵秉文心中有些惊骇，暗道：“也不知我们跑了多远，周大哥、齐大哥另有亦萱mm他们脱困了么？”

只见另一人神采羞赧，不敢正视王亦萱，踌躇了半晌，嗫嚅道：“恰是。”

四人进城前后分开时，周澄见街上行人较多，与齐淳未敢离远，也未对和尚模样的张虬起疑，直至张虬蓦地掠起脱手抢书，擅使长枪的齐淳情急之下，顺手抄起家边的一支木棍便冲了上来。而周澄瞧着四周人杂，齐淳也足以对抗张虬，便护在两个孩子身边掠阵。

话音刚落，只见围在四周的人快速自顿时跃起，各自探手腰间，拔械飞身欺前，朴刀、长剑、判官笔等不一而足，直取周澄与齐淳。

想到这里，张虬且战且退。而敌手也似瞧出他的企图，步步紧逼，一支木棍左扫右拦，棍花缭眼，如同毒蛇盘身，棍随人走，紧紧缠住张虬。

齐淳嘲笑道：“只因为你家主子爱好的物件，便要带走我兄弟二人的外甥女？喂，三撮毛，你未免也太霸道了罢？”

张虬不由心颤，暗道：“这又是哪个龟孙？眼倒是毒，连老子当年偷懒留下的弊端也瞧出来了。说不得这个龟孙更短长，得着一件宝贝也罢，还是先逃命为妙。”

中年儒生大怒。他负命微服潜入魏境以来，仗着主公指派供本身调遣的十余名军人，行事说一不二，哪曾想本日蹦出个齐淳，敢在世人面前捋虎须，冷声道：“本身寻死，不识汲引。”

待官兵分开后，周澄三人向齐淳逃脱的方向解缆，顺着齐淳沿途留下的暗号与之会和。失了书柬的两个孩子一起懊悔垂泪，赵秉文更是深感愧对陈将军。周澄安慰讲张虬技艺并不短长，他日再碰到，齐淳定能夺回书柬。

张虬瞧赵秉文已醒，扯下一只鸡腿递过来，含混不清说道：“臭小子，饿了一天罢？从速吃些东西，然后老子有些紧急的事与你计算。”

这日，赵秉文四人正在赶路，忽听前面马蹄骤响，回身望去尘头大起。斯须间，十余名身着皂服的人骑马而至。

齐淳与张虬正缠斗间，一队巡查路过的官兵瞧见，带队的头领见二人技艺不凡，一面用心大声呼喊部下将二人围起来，一面悄悄叫亲信从速归去喊人帮手。

中年儒生微微一笑，道：“只因她干系了一桩物件。这物件与旁人许是分文不值，但与我家仆人，倒是爱之如命。”

武州出行时，周澄随身携着本身的一对烂银八棱锏，而齐淳自傲技艺了得，且丈八点钢枪出入敌境实在有些刺眼，便未曾带在身边。自与张虬比武后，齐淳再不敢托大，便于临行前在琅琊寻了家兵器店，买了杆趁手的长枪。

齐淳正欲追逐，见周澄表示速撤，没何如，便抡起一阵棍花，迫退官兵而逃。

哪知张虬这右手乃是虚招，见齐淳棍势稍有呆滞，便向身后早已觑探好的方向急掠，几个起落便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