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伏杀机

从天机观中带出百余名弟子，打着天师出巡的仪仗，清一色玄色道袍，行列浩大，由凌峰真妙观而返。

天机弟子大喊：“尊上谨慎！”

鞫容离京已稀有日。

夜深人静之时，缓缓行于山麓的这浩大行列，高举着火把照明，除了脚步杂沓之声，就只剩下……

非论鞫容是想要显摆、夸耀，还是诚恳把清虚子当自个师父，想让这老头子来帝都享纳福，总之，清虚子是无福消受！

昔日，当不成真妙观掌教真人；现在，他已是统领天下道观的天师尊上！

“尊、尊上，老朽老矣，实、实在走不动了，您还是让老朽归去吧！”

一想到昔日盛气凌人的蛮玄子，目前屈膝下跪，非常恭敬地敬他为尊上，那小样儿，既憋屈又无法，还得强打笑容，谨慎奉迎他，鞫容是扬眉吐气，在返来的路上还大笑不止，真真表情极爽！

终有一日，我会再回到此地，到当时，你自会晓得――谁是卑贱末流，谁是人上之人！

清虚子受宠若惊，坐到宝驾上，却如坐针毡。

鞫容帮他把小窗帘拉好，大步走着，大声吟着，将《品德经》颂了出来，随行弟子也跟着天师尊上，一句一句地颂，浩大的行列当中，洪钟般的颂吟，响彻荒漠。

“老头子，你这身子骨还是老模样哪！”鞫容端倪轻浮，戏谑道。

清虚子一声惨叫，喉头中箭，血流不止。

举着火把、如同两列火龙般的天师仪仗，气势惊人！

本就傲慢之人，现在更是目空统统！

特别是，他在真妙弟子面前、让蛮玄子趴到地上用额头擦他的鞋子，好生热诚了一番后，贰内心是说不出的痛快，一扫这么多年的倒霉，梦里都得笑出声来！

鞫容竟让出宝驾，让清虚子舒舒畅服地坐着，自个则跟在马车旁，随行列徒步而行。

“哈哈哈哈哈……”

身边有人缓慢扑来，将鞫容扑倒，卧在泥地中的一瞬，尾端带着火焰的箭矢猝然迸出惊心的艳芒，马车在火药中炸开，激尘飞扬。

回想当年，他受同道中人架空，从真妙观中狼狈而逃时，曾咬牙发誓：

清虚子本来在真妙观好好地养病，恰好被鞫容“请”下山来，说是要请他去帝都游一游，到天机观坐一坐，喝喝茶。

坐于宝驾，忆及本日白天登上凌峰真妙观，故地重游，表情却截然分歧，天然，报酬也不不异了，天机观号令天下道观，真妙弟子个个是诚惶诚恐跪地而迎，从山下一起迎他入观，让出掌门高座与他，昂首帖耳谨慎奉侍他。

天机弟子惶惑高呼，举高火把四下里一照――荒漠莽莽，野草丛生，却不见刺客身影。

出尽了风头的鞫容，坐于两匹马拉着的天师尊上宝驾，马车装潢之豪华，车厢内安插之温馨，当真是符合天机观天师之尊。

马车愣住，鞫容从宝驾上徐行下来，走到清虚子面前。老头子一边闷咳，一边掖着胡子不让他再揪住，连连发展之时，却被他一把拉住，美意挽着清虚子的胳膊，将人推推搡搡，“请”上宝驾。

“老头子，你坐着，坐好咯！”

就在鞫容笑得极爽，尽显威风之时，荒漠上空流星曳过，伴随“咻”的一声，一支利箭破空而至，箭矢尾端曳出一溜焰火，快速射入天师宝驾。

鞫容灰头土脸地爬起，幸运躲过一劫，看到焚毁的天师宝驾里，一具焦黑尸骨，心头便是一凉。

鞫容将手伸出小窗外，一把揪住清虚子的髯毛，猝然道：“停！停下！”

尊上就该有此场面、气度、气势、风景！

阴错阳差，清虚子竟成了替死鬼！

“刺客――有刺客――”

现在，他终究做到了！

“这、这……这如何行……”

天师宝驾方才行到一片荒郊，视野空旷，极目远眺，才模糊可见远峰雾海。而鞫容眼皮子底下，却有一名白眉长髯的老羽士，拖着老腿，勉强跟在宝驾旁，哈腰闷咳不止，根根须发在倒春寒的朔风中，瑟瑟抖颤。

宝驾外头，有人咳嗽不止，扰得鞫容笑声略停，翻开车厢一侧的小窗帘，往外头一看――天机观弟子们摆布而列，随驾而行，手举火把，照着火线的路。

这老头子是在咒他死么？！

“蛮玄子啊蛮玄子，想不到吧？你也有本日！”

年老体衰的他，半睁着昏花老眼，哀伤地看着鞫容，未语先叹：“尊上，做人得晓得收敛几分，过于锋芒毕露，不长命哪！”

倘若刚才坐在这马车上的人，是鞫容，怕也得落得如此了局！

鞫容的笑声，张狂至不成一世，仿佛这人间，再没有能令他挫败的人或事了。

彻夜，他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咳、咳……”

鞫容张狂而又对劲的爽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