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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铁算推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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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闻听,心中不由得一惊,虽知她是在说梦,仍忍不住问道:“厥后如何样?”张惠茹道:“厥后么……”口中说着,从床头拿起书笥,笑道:“厥后么,我脱手打败了那黑衣人,黑衣人将书笥交给我,拜托我说‘你翻开书笥看看,看内里藏着甚么玄机’……”

阿窈伸手重拨铁算盘,收回铮铮之韵,笑道:“老伯伯,你算算我,算得对了,那就是真的。”老儒士瞥了她一眼,问道:“算甚么?”阿窈笑道:“你算算,我明天早上吃的甚么饭。”老儒士一怔,随即哼了一声,说道:“不算这个!”阿窈道:“要不,你算算我刚才吃了几串糖葫芦?”老儒士鼻子差点没气歪,没好气道:“不算这个!”阿窈道:“这也不算,那算甚么?”歪着头想了想,笑道:“老伯伯,你算算我本年多大了。”

经他这一说,大师方才看清,在他桌上并排放着两具算盘,光彩乌黑,隐然锃亮,竟然是铁材打制的。更加独特的,则是铁算盘的档格,普通算盘多是十三格,也有九格、十一格的,这两具铁算盘竟多出几格,大略估摸,约莫有十九格之多。

张惠茹悄悄一笑,道:“这么说来,你是算得很准了?”老儒士道:“那是天然,‘铁板神数,铁口直断’,不准不收钱,如何?”张惠茹道:“甚么叫‘铁板神数’?”老儒士向桌上一指,淡然道:“我桌上这铁算盘,便是‘铁板神数’了。”

他如此说,并非成心欺瞒,只是感觉凌霄工夫不弱,本身只一夜之功,不过初入佳境,倘若照实说出来,不免凌霄笑话,这才将真相隐过了不说。

正说着,张惠茹和阿窈排闼出去。听到他们议论修习,张惠茹道:“你昨夜睡觉,必然不诚恳了!”李衍一怔,问道:“我如何不诚恳了?”张惠茹道:“你梦到我了,是不是?”李衍仓猝大摇其头,连声道:“没有,没有,我梦见你做甚么。”张惠茹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必然梦见了,还嘴强!”

凌霄走过来,问道:“李兄,昨夜如何,睡得还好么?”李衍道:“还好,还好,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凌霄笑道:“你一夜无声无息,必然是修习那《睡经》了,我猜得对不对?”李衍也不坦白,笑道:“看了几页书,按上边说的试了试。”凌霄问道:“感受如何?”李衍笑道:“也没甚么感受,跟常日睡觉普通无二。”

此人儒士装束,约莫有六十岁年纪,边幅清癯,留着三绺斑白长髯,一望而知很有些学问,决非贩子之辈可比。李衍见他边幅不俗,大有鸿儒风采,心中暗道:“有道是‘古之贤者,不在庙堂,必在医卜’,这位老先生当街卖卜,约莫也是志向难遂,故操此业了。”

两小我争论不下,一个说梦到了,一个说没梦到。凌霄奇道:“惠师妹,你如何晓得他梦到你了?”张惠茹道:“我在梦里见到他了,他进了我梦里,他还能没梦到我。”二人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都道:“岂有此理。”凌霄笑着问道:“你梦到他,他在你梦里做甚么呢?”张惠茹道:“我梦到阿谁黑衣人没有死,追得他无路可逃,夺走了书笥。”

张惠茹偶然间一转头,咦了一声,伸手指道:“你们快看,那儿有家命馆。”大师顺着她手指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个铺面,招子上写着“命馆”二字,下边两行小字,写道:“推命测运,铁口直断”。

张惠茹推开阿窈,笑道:“喂,我说一件事,你能算得准,我就服你。”老儒士瞥了她一眼,问道:“算甚么?”张惠茹笑道:“你还是筹算盘罢,这事满是数字,有些难算。”老儒士猜不透她要算甚么,只得说道:“好,你说。”伸脱手去,筹办拨筹算盘。

张惠茹道:“喂,你说你算得准,如何能证明?”老儒士觑了她一眼,说道:“我说算得准,就是算得准,还用证明么!”张惠茹哼了一声,不平气道:“这话好没事理,我还说我算得准呢,那又如何说!”凌霄听她动了火气,忙悄悄拉了她一下。

命馆以内,壁上挂着几幅画像,又有几轴字幅。正临堂门,摆着一张大长桌,一小我坐在桌后打打盹。张惠茹走上前去,敲了敲桌子,说道:“喂,醒一醒,买卖上门了,你还做不做?”桌后那人一惊而醒,展开眼来,瞥见他们四人,懒洋洋点了点头。

老儒士听了,差点气个倒仰,待回过味来,忍不住哈哈大笑。世人撑不住,也都笑弯了腰。老儒士止住笑,说道:“小鬼丫头,倷瞎七搭八一大堆,介系摆噱头,用心怄我!”阿窈凑上前去,伸手指着他,笑道:“老伯伯,你胡子都笑歪了,还是没能算出来。”老儒士轻捋长髯,说道:“小娘鱼,呒啥事体,勿要瞎翘哉!”

李衍听他不经意间,竟随口援引周易系辞,公然有些学问,是个读过诗书的文人,差异贩子之徒。同时,心中不由又暗笑:“这位老先生,你纵有学问,只是用错了处所,你跟这丫头讲甚么六合乾坤,那不是对牛操琴么,她才不睬你这一套。”

到得次日,凌霄刚醒来,李衍也便觉醒。他揉了揉脸,活动一下四肢,然后坐起家。颠末一夜修习,他只觉精力倍增,满身镇静非常,大非常日修习吐纳时景象。

凌霄知她率性惯了,劝也无用,只得拉马随后跟上。李衍和阿窈下了马,无可无不成,跟着他们而行。这家命馆有三间铺面,看上去很有一番气象,凌霄心想:“见过一些占卜先生,大多是当街摆地摊,这家却堂而皇之的开铺面,想必有些本事。”当下便不吭声,跟着她进入命馆。

凌霄连连点头,二两银子,那但是平常人做苦工两三个月的人为,这位老者的卦金如此之高,实在匪夷所思,也难怪张惠茹说他打劫,如此漫天要价,实与打劫没甚么别离了。想到此,拉了拉张惠茹,低声道:“惠师妹,卦金这么贵,还是别算了,别白花冤枉钱。”老儒士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冤枉钱?算得不准,那是花冤枉钱,算得准,如何叫花冤枉钱!”

阿窈笑道:“老伯伯,你这算盘是计帐的?”老儒士道:“不是计帐的,是算命的。”阿窈大感猎奇,问道:“算盘也能算命?”老儒士面露得色,点了点头。阿窈一听,大觉风趣,拍动手道:“好短长,那快给我算算。”

街北有一个鞋摊,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夫。凌霄纵身上马,上前扣问有无马市。那老夫道:“此去处东二三里,将近出城时,有个骡马市。”凌霄道过谢,笑向大师道:“这回好了,终究熬出来了。现在将近中午,我们干脆先逛一逛,吃过饭再去买马。”

张惠茹轻嗽一声,清了清嗓音,说道:“我爹爹四十岁时,我出世的,我娘呢,比我爹爹小四岁,我有两个哥哥,年老迈我十二岁,二哥大我八岁……”说到这里,看着他在算盘上一阵拨打,问道:“我说的,你记下了么?”老儒士不敢用心,头也不抬,说道:“记下了。”张惠茹续道:“本年算来,我爹爹五十八岁,我娘五十四岁,我大哥天然是三十岁,我二哥二十六岁,喂,对不对?”老儒士点了点头,道:“对,没错。”张惠茹道:“你算算看,我姓甚么……”

老儒士长叹一口气,吹得胡子直竖,说道:“好,我算算看。”伸手在铁算盘上拨了几下,说道:“你本年十五岁不足,十六岁不到,对不对?”阿窈一听,鼓掌笑道:“对,对,老伯伯,你算得真准,我本年就快十六岁了。”老儒士冷哼一声,说道:“小娘鱼,我同倷讲,介勿系算格,介系猜格。”

这一日,路过一个大镇,街上店铺林立,行人如织,看模样甚是繁华。

凌霄听老儒士说“小娘鱼”,不像本地口音,问道:“老伯,你不是本地人?”老儒士道:“老朽本籍姑苏,移居此地多年了,偶尔才会暴露乡音。”凌霄点头道:“怪不得。我去过姑苏,那边方言很好听的,特别姑苏女子,说话好听之极。”(按:“小娘鱼”为姑苏方言,是小女人、小女孩之意,此处“鱼”不读“鱼yu”,读鼻音“e”“ng”,亦写作“小娘娪”“小娘圄”,如果标准点,应为“小娘娪”。)

老儒士笑道:“你们是外村夫罢,不晓得我的名声。老朽的名声,这十里八乡那个不知那个不晓,那是出了名的‘铁算子’,这名号但是响铛铛的,绝无半分吹嘘!”张惠茹格格轻笑一声,说道:“吹嘘不吹嘘,要算过才晓得,没算过,谁晓得你是‘铁算子’还是‘木算子’,说不定还是个‘装蒜子’呢!”世人闻言,忍不住大笑。

凌霄笑道:“老伯,有扰了,我们想问一问运程。”老儒士睃目看了看四人,也不答话,伸手向壁上一指。凌霄向壁上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铁板神数,卦金二两”,不由吓了一大跳,刚要说话,张惠茹道:“喂,你这算命的,你是打劫还是推命,如何这么贵?”老儒士翻眼看了看她,淡淡说道:“打甚么劫?老朽这是‘铁板神数’,不是那些神棍骗钱的把戏,你算得起便算,算不起别算,老朽又没请你来算!”

吃过饭上路,还是两人合骑一马。李衍在顿时抱着张惠茹,有如波折在怀,心中说不出的宽裕难受,时不时还要挨几句抢白,却也只好忍耐。连续行了两三日,沿途并未颠末大城镇,想买马也无从可买。

老儒士神态淡然,向四人扫了一眼,问道:“你们几个,到底是谁要算?”张惠茹道:“只要你算得准,我们四个都算。”老儒士道:“如果都算,先算男,后算女。”张惠茹奇道:“这又是为何?”老儒士摇摆着头,咬文嚼字道:“易传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老朽这里的端方,凡男女来推命,先算男,后算女。”张惠茹道:“甚么乾坤贵贱的,我不懂这个,我只要你推命。”

张惠茹笑道:“不如我们出来算一算,看看运势如何。”凌霄道:“算甚么算,这个你也信?常言说‘十个算命九个骗,剩下一个瞎扯乱’,他要算得准,他早飞黄腾达了,还在这里做这个!”张惠茹跳上马来,把马缰抛给他,说道:“我不管,我偏要算算。”

李衍这才松了口气,将书笥谨慎藏好,心想:“这丫头没法无天,甚么事也做得出,倘若她翻开看了,本身如何向师尊交代。”想着那黑衣人千里追踪,乃至连性命都丢了,不觉心头一沉,只盼而后一起安然,别再生出事端才好。

李衍听到“铁板神数”四字,不由得心中一惊:“这名字好熟,仿佛曾听师尊说过。是了,师尊说过‘铁板神数、邵子神数、皇极神数’,世称三大神数,传闻这三大神数穷六合之理,夺造化之妙,奇异莫测,想不到本日竟亲目睹到了。”

凌霄仓猝问:“你……你翻开了看了?”张惠茹嘻嘻一笑,道:“我正要翻开看,俄然就醒了……”大师听了,都吁了一口气,顿觉索然有趣。张惠茹手举书笥,笑向李衍道:“要不然,我们翻开来看看,看藏着甚么玄机?”李衍吓了一大跳,忙抢身去夺,急道:“使不得!”张惠茹闪身避过,格格一笑,将书笥抛还给他,道:“不让看不看,奇怪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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