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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龟文破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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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衍非常思疑,问道:“他们如果宗派或帮会的,怎能差得动官府的人?”凌霄哑然一笑,道:“江湖中那些显赫的宗派帮会,要调派官府,那是易如反掌。且不说别的,只说这盐帮、槽帮,其声望之大,势炎之盛,便可轻而易举的调派官府。”

李衍俄然想起一事,忙取出那封手札呈上,道:“道长,这是张真人的手札。”张道长接过来回身看完,将信掷向空中,右掌翻转,伸手重弹,指端倏然射出一团萤光,“噗”地一声,手札顿时化作灰烬。

李衍听他又说到“此物干天”,仓猝问道:“叨教道长,这书笥内究竟是何物?”张道长一怔,颇感不测道:“公子下山之时,令师尊没与公子申明?”李衍忙道:“是。师尊只命来取东西,至因而何物,长辈并不知情。”张道长点头道:“此物干系严峻,令师尊不奉告公子,却也是该当。”李衍一听这话,竟又是张真人的口气,怕他也像张真人那般不肯相告,仓猝上前,抱拳道:“道长,这书笥内究竟是何物,恳望务必奉告。”

凌霄在旁道:“二师叔,偷看手札的野生夫极高,我们连他的人影也没见到。”张道长闻听,眉头紧皱,堕入了深思,半日方道:“此物干天,偷看的又能是甚么人……”

张道长沉吟了半晌,方才道:“可不成之前知,我也不好遽下定论,但有一点,倒是能够鉴定的。”顿了一顿,道:“假的东西,不会传播悠长,能经得起几千年传承而不竭绝,那就决非虚妄之物。”李衍点头道:“道长此言,甚是有理。”张道长续道:“易传曰‘天垂象,见休咎,贤人象之;河出图,洛出版,贤人则之’,图谶预言,皆从河洛象数、周易义理推演而来,河洛、周易能经得起考证,想必这图谶也非平空假造。”

阿窈眨了眨眼,猎奇道:“他们富甲天下,那必然吃得起鱼头了?”凌霄捏了一下她鼻子,笑道:“他们可吃不起鱼头,阿谁竹笋炖鱼头,天底下也只要我们阿窈才吃得起。”世人哈哈大笑。

张惠茹满脸迷惑,问道:“二叔,这是为甚么?”张道长摇了点头,并不作答,却自言自语道:“是非之物,是非之地,岂可久作滞留。”张惠茹上前拉住他衣袖,恃宠撒娇道:“我不,我偏要呆在这里。”张道长神采凝重,沉声道:“听话惠儿,不准混闹!”

张道长稍作沉吟,方道:“当年建文帝在位时,朝议削藩,当时京都有儿歌,道是‘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公子可曾传闻过此事?”李衍道:“曾有过耳闻,但这只是儿歌罢了,又如何信得?”张道长点头道:“黄口小儿,如何说得出这般言语。这原是一个疯羽士口中所唱,巷弄黄童听了,方才跟着传唱开来。”

世人入坐,饮食闲谈之间,凌霄又问起十七爷来源,二人还是不说。凌霄与他俩私交甚厚,平时从未曾坦白过甚么,此时见如此,知其必有原委,也便不再深问。两人陪了半晌,恐怕掌门有事传唤,告了失陪,自行去了。

他环顾四周,沉吟了半晌,寂然道:“公子随师修行,极少下山,江湖当中传播着两句话,想必公子不晓得罢?”李衍奇道:“哪两句话?”张道长舒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两句话是‘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李衍闻听不解,口中念叨:“‘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念了两遍,问道:“道长,这两句话是何意?”

凌观、凌真走到中年道长身边,禀道:“师父,李公子来了。”李衍抬眼望去,见这道长中等身材,边幅与张真人虽不甚类似,但骨骼神态,一眼便看出是同胞兄弟,心知此人便是张宇清了。急步上前,先行抱拳道:“长辈李衍,见过张道长。”

李衍见状,还没来得及吃惊,张道长回身问道:“李公子,你看过此信了?”李衍照实回道:“不瞒道长说,这封信在路上曾被人偷看过。”张道长一听,顿时大惊道:“曾被人偷看过?是甚么人?”李衍道:“不知是甚么人,没见到此人。”

凌霄沉吟了一会,道:“我倒猜出几分,只是……不大敢肯定。”张惠茹忙问:“你说是甚么人?”凌霄道:“依我看,他们多数是哪个宗派或帮会的,并且是个极大的宗派、帮会。”张惠茹道:“你从那里看出来的?”凌霄道:“我们来了这几日,每天听人称呼十七爷、十七爷,你想想,若不是极大的宗派帮会,怎会排到十七爷这个名次。那宁儿蜜斯又叫他十七叔,我猜她必然是哪个宗派领袖的女儿。”张惠茹点头道:“有些事理。”

午后时分,四人正在小憩,凌观、凌真俄然排闼出去,说道:“掌门要见你们,快起来清算清算。”李衍道:“现在就去见么?”二人道:“不错。你们从速清算行囊,我们这就去见。”张惠茹不解道:“去见我二叔,干吗要清算行囊?”凌观道:“先别问这个,见了掌门自会晓得。”四人便未几问,清算安妥,拿了随二人出来。

说谈之间,不知不觉吃完了饭。大师这几日都没如何好好吃东西,此时初尝好菜,虽都是素食,却觉甘旨非常,都敞开肚子吃了个纵情。

李衍闻听,脑中“嗡”地一声,双手颤抖着接过书笥,道:“莫非是……”张道长神采寂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衍见他辩才敏健,见地不凡,还要再就教,张道长俄然回身叫道:“阿窈,去叫你惠姐姐、凌霄过来,我有要紧之事叮嘱……”

张道长交与他的书笥,乃竹筒制成,长仅尺余,有鹅蛋粗细,两端系着锦绦带子。李衍低头看动手中书笥,直到这一刻,他这才明白师尊为何要说“天机不成泄漏”,张真报酬何要在信中说“此物干天”,事干运祚气数,不是“此物干天”又是甚么!一时之间,顿觉肩上的担子沉重非常,过了半晌,又问道:“叨教道长,莫非世运真的可之前知么?”

李衍大惊道:“竟有如此之事?”凌霄笑道:“这个天然。比如说盐帮,那些帮中的大盐商,能够说富甲天下,手眼通天,那些县令知府,要想追求出息,常常还要求这些大盐商从中周旋,疏浚枢纽,你想,他们如何敢获咎这些人。”李衍点头道:“如许说来,倒还真不敢。”凌霄又道:“这个十七爷和宁儿蜜斯,我虽不敢鉴定就是盐帮的,但必然是哪个显赫的宗派中人,这一点应当不会错。”

张惠茹越听越奇,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这个宁儿,到底是甚么人?”凌真笑道:“这个宁儿蜜斯,应当就是阿窈说的仙子姐姐了,她称呼十七爷为十七叔。”张惠茹又羡又嫉,哼了一声,道:“我二叔是这里掌门,我二叔都不敢采这花,她为甚么就敢采?”

李衍见他神采凝重,似是在躲避甚么,略作思考,已猜到了几分原故。

李衍想了想,心中似有所悟,感慨道:“谶语的妙处,正在似懂非懂之间,又在可解不成解之间,只要在事情应验以后,先人方才‘恍然大悟’,此所谓‘天机不成泄漏也’……”张道长伸出拇指,赞道:“公子公然资质过人,说得分毫不错。”李衍问道:“道长,那后一句又是何意?”张道长叹了一口长气,沉声道:“这后一句,便是关头之地点了!”李衍微微一惊,道:“这一句是关头地点?”

张道长咳嗽了声,说道:“李公子,你们来了这几日都不能相见,实是事出有因,至于何因,却也不便道明。失礼之处,还望不要见怪。”李衍忙道:“长辈知有原故,道长又何必客气。”张道长一转手,从背后拿出个竹制书笥,道:“东西我已拿了来,托付公子后,你们马上下山,不要再在此地逗留半刻。”

阿窈道:“别人不敢采,她是仙子姐姐,当然能够采了……”张惠茹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甚么仙子姐姐,少胡说!”阿窈吓得一吐舌,仓猝杜口。

大师拣僻静处而行,东转西拐,未几时便出了道观。四人见所行途径,竟是要下山的模样,不由都感觉迷惑。再行一刻,走入路旁一片小林中,遥见有小我站在那边等待,那人约莫有四十多岁,身穿黄色软纱道袍,背负双手,手中似是拿着甚么东西。

张道长缓声道:“这前一句,乃是指丹青和谶诗,能够预言朝代兴亡更迭……”李衍一听,俄然想起之前曾翻阅过此类册本,当时只感觉如观天书,浑然不知所云,也便没细看,此时他如此传闻,忙问道:“道长,这图谶之说,莫非竟真的可托?”张道长摇了点头,道:“也可托,也不成信……”李衍不解道:“此话怎讲?”

张惠茹瞥见,轻声唤道:“二叔……”急步奔了畴昔。

张道长微微一笑,说道:“说它可托,也不成信,乃是因为图谶之语,皆为切口,多在可解不成解之间。”李衍奇道:“为何说它在可解不成解之间?”张道长道:“当年秦皇时,曾呈现过“****也”的谶语,当时人皆觉得‘胡’指匈奴,因而秦皇便大苗条城,严加防备,及到厥后,秦朝却亡在胡亥手中――由此可见,此胡非彼胡。‘胡’字可解,‘胡’意不成解,这便是可解不成解的意义。”

李衍惊奇道:“一个疯羽士,这疯羽士是甚么人?莫非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张道长道:“厥后据传闻,有说此人是张三丰的,有说此人是铁冠道人的,至于切当是谁,却也难作定论。”李衍问道:“莫非他们真的能未卜先知?”张道长道:“他两个一定能未卜先知,他们是看过一部奇书后,方才唱出那歌谣谶语的。”李衍急问道:“是甚么奇书?”

张道长略一沉吟,转头向凌观、张惠茹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会心,分头走向小林边去张望把风。

房中只剩下他们四人,张惠茹又问道:“你们说说,这个十七爷和这个宁儿,到底能是甚么人?”李衍这几日一向也在苦苦思考此事,特别见过宁儿以后,更是想晓得他们身份,但绞尽脑汁,还是猜不透半分。此时见张惠茹问及,木然点头道:“不好说,我也猜不透。”

张道长续道:“‘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这两句话,便是出自张三丰、铁冠道人之口,厥后才在江湖上传开,只不过,这两句话,也独一未几几人才晓得。”李衍问道:“这后一句又是甚么意义?”张道长点头道:“究竟其意何指,连我也不清楚。因为,贫道从未翻开过这书笥。”

中年道长似是正在深思,闻声说话,这才昂首,凝神打量了他半晌,问道:“公子是方外老先生的弟子?”李衍道:“是。”道长点了点头,先不睬张惠茹,径问凌观、凌真道:“你二人引他们出来,可有人瞥见了?”二人回道:“并无人瞥见。”道长似是如释重负,缓缓长舒了一口气。

李衍木然站在那边,半日方才缓过神来。

张道长抬起双手,将书笥举到他面前,神采非常凝重,缓声说道:“李公子,是甚么奇书,就不消贫道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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