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
霍临风“啧啧”道：“耷拉着小脸儿，还嘴硬甚么。”铁臂一收，勒着那截腰肢将人抱起，容落云攀上他的肩，哼哧着，活像一只闹性子的小狗。
霍临风道：“无事，别停下。”
霍临风问：“那你情愿等多久？”
孟霆元乐出声：“你躺着罢，我在朝堂拘束得很，到这内殿你还是饶了我。”探手捏住被角，掖了掖，“本日论功行赏，小蘅、霍将军、段大侠、四宫主，唯独差一个你。”
他晓得了，说：“唐公子，你是不欢畅我做大将军？”
“疼吗？”
午后，皇宫中一派安然静好，东墙四周，玎珈宫内传出一阵笛声。
霍临风顿失逗弄的心机，垂首衔住那唇瓣，大手托着容落云的后脑。屋中无风，无话，仅余两道喘气声交叉融会，偶一停顿，便是更孔殷的暴风暴雨。
容落云说：“流血了，我给你擦擦。”
食指一颤，一朵绽放正美的山茶花被折下，孟霆元想，前半生负重策划，后半生该心系天下，囿于这殿宇内不得涓滴懒惰。
陆准含混地望着床幔, 还能如何呢, 浑身都不利落，扭脸环顾一圈这贝阙珠宫, 问：“二哥为何不来看我？另有老四呢？”
“大哥……”他好生衰弱。
孟霆元有些欣然：“小蘅他们也不在乎，弄得我无觉得报，内心非常过意不去。”
容落云说不清，廉耻之心所剩无几，用力仰着脸，嘀嘀咕咕地要求，甚么唇齿相欺，甚么口渴，竟还探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我却不舍得让你等。”
霍临风说：“是，我已经派杜铮去告诉你姐姐了。”
霍临风还是：“嗯。”
这疯子，竟吻他的伤口。
段怀恪说：“落云没少服侍你。”又斟一杯递到陆准的唇边, 边喂边道, “本日是天子的即位大典，还要封赏此次平乱的功臣, 他们都在朝堂上。”
陆准说：“我不在乎浮名。”
这是句废话, 那日退位诏一颁, 睿王继位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需求筹办、摒挡的事件颇多, 是以即位大典便推早退本日。
霍临风低声道：“操心那么多。”昂首闭目，在容落云的唇角轻啄一口，搂紧些，复又啄了几下。
陆准说：“我要回西乾岭。”
容落云问：“你只会这一支不成？”
他属于这里，就像有的人属于山野草泽。
容落云总算有点笑模样：“姐姐必然很欢畅。”他仰起脸，“皇上还调回沈舟大哥，你说姐姐和他会不会……”
“好吓人哪！天赋子是不是死在这张床上啊！”
孟霆元回过身：“三宫主，愿你平安然安，自在安闲。”
陆准傻傻地点头：“刚醒……”他盯着人家的金冠，以及冠上的东珠，“传闻你本日即位，恭喜你啊……”
容落云偏过甚：“怎会，出息似锦，我为你心花怒放。”
霍大将军抬手接住另一头的流苏玉珠，缠两遭，借力猛地一拽，再双臂微张，将扑来的容落云擒住。
容落云求怜：“重些。”
容落云未接茬，乃至抿抿嘴，一声都不吭。他迟疑半晌，霍临风欲牵他的手，也被他躲开了，转过身，他迈开步子朝屋中走去。
跟进屋，见容落云仍无反应，因而再弥补一句：“我没有相好的姐儿，你别乱想啊。”
言语有失尊卑体统，孟霆元却无谓地笑笑，一摆手，满室服侍的宫人纷繁退下，段怀恪也躲懒出去了。
“做甚？”
陆准一听，改口说：“我不在乎浮名，可我在乎财帛呀。”他恐怕少他那份，仓猝抓对方的袖子，“你的母妃，不对，太后是我救的，何况你承诺过我，事成后赏我金银珠宝。”
行至床榻边，霍临风屈膝落座，怀里抱着容落云，手掌沿厥后背渐渐地捋，哄着呢。容落云低头玩儿玉牌，说：“你受封大将军，掌长安城的兵马，好威风。”
容落云枕着霍临风的手掌，蹭蹭脸，小声道：“统统灰尘落定，我本想和你云游四海，去很多处所，可你要做大将军，那我为了你的出息和抱负，情愿再等一等。”
他摆脱霍临风的度量，跪坐着，急吼吼地解霍临风的衣裳。锦带封腰，外衫，层层剥开后暴露精干的身躯，他挪到对方身后，见那一道伤痕被他抓裂了。
岂止是塞北，待走顿时任，便是长安城一等一的重臣，那里都去不了。容落云动动嘴唇，吞下心底不竭翻涌的字句，认命般，环绕住霍临风的劲腰。
他迷惑地扭脸，问：“甚么――”
陆准手中一凉，那金冠已塞他怀里，低头，指腹摩挲莹润的东珠，又觉触手生温。他终究认识到改口，胆怯道：“皇上，我是不是该给你叩首啊……”
容落云规复腐败：“你背后的伤？”
技不如人，底子没法回嘴，陆准暗自悲忿半晌，恍然间，仿佛闻声一阵钟声。“那边在敲钟？”他欠一欠身，“大哥，你闻声了吗？”
清平悄悄的一间暖阁，仅剩两人，孟霆元挨着床沿儿坐，摘下金冠问：“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给你玩玩儿。”
颈侧分外酥麻，是容落云打断他，蹭着他的脖颈点头。“我没有。”容落云否定，然后岔开话题，“父亲终究沉冤得雪……”
霍临风笑道：“真的？”他朝桌案抬抬下巴，哑着嗓子说，“我有东西放在上头，你帮我拿来好不好？”
霍临风应道：“嗯。”
“小伤口，不疼。”
真会叫人上火，霍临风问：“多重？”
喂完水, 段怀恪把陆准倚在枕头上, 金丝软枕, 绣着龙, 陆准斜倚上头如同一个贵妃。他迟疑半晌, 问：“大哥，那日是不是我伤得最重？”
孟霆元点点头，松开手，起家踱到花草架旁，架上搁着一盆南边进贡的滇山茶，他无言拨弄，很久未吐一字。
孟霆元垂下眼眸，盯着陆准揪他衣袖的拳头，张手一握，将其包裹于掌心。“君子一言，怎会忏悔。”他道，“那你得了犒赏，有甚么筹算？”
霍临风猛地转过身去，行动太大，那伤口立即崩开，排泄豆大的血珠。他哪儿还在乎旁的，抬起手，指腹摩擦容落云的下唇，连浑话都不会说了。
陆准几乎呛着：“即位, 睿王即位了？”
霍临风问：“你不想让我――”
段怀恪“嗯”一声：“你昏睡两日了, 感觉如何？”
段怀恪说：“本日新帝即位，梵刹的僧侣就在殿外祈福，不但敲钟还要诵经。”说罢，见对方满脸懵懂，“其间暖阁在天子上朝的大殿内，相隔几道墙罢了。”
陆准微微怔住，抬眼瞧梨木架，那上头挂着玉带丝绦，皆是睿王平时穿戴所用。本来这里是天子睡觉的处所，他遽然一惊，往段怀恪身上爬，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容落云听罢转头，眸似初春的桃花，含情，更藏一份羞怒。揪下腰间的丝绦玉牌，甩出去，当作马鞭一抽，骂道：“你都被封为大将军了，还胡吣甚么！”
这时，霍临流行至他身后。
不知何时，容落云蹬掉了绫鞋，脚尖儿举高勾开纱帐，一层锦缎，两层薄纱，落下来将他们掩住。他仍环着霍临风的腰身，逐步摩挲至背，情动施力，惹得对方闷哼。
偏殿暖阁里, 陆准躺在床上昏睡多时，缓缓睁眼, 口干舌燥地咕哝一声。很快, 一人端来清茶，落座床边将他扶起, 喂了他半杯。
霍临风微微躬身，抱着肘任由玩弄，俄然，后背一凉，是容落云扶着他的手掌，而后那道伤口却感觉温热，每一下打仗都轻若羽毛。
陆准面露惊惧，正惶恐，外头传来恭敬的参拜声，而后屋门推开，孟霆元在簇拥之下迈入屋中。只见其金冠华服，那身姿气度，实在是描画不出的显赫，陆准愣着，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这副神态甚为降落，霍临风曲解，追道：“你不喜好我去小春台？那我不去了。”
至床前，孟霆元欢乐道：“三宫主，你醒了？”
霍临风答：“是啊……”他非乐工，难不成还要会七八支曲子？可答出口有些没面子，又道：“塞北的小春台改成乐馆，我能够去学。”
容落云赤足下床，踩着厚重的地毯走到桌案前，镇纸下，一封写好的信放在那儿，他谨慎地拿起来，看清信封上的“辞表”二字。
容落云答复：“只要你疼我，一辈子也能够。”
“嗯……”容落云一脸迷/乱，“怎的了？”
顷刻凝固住，还能是甚么，他方才尝得淋漓尽致，这温度和触感，清楚是容落云的嘴唇。
陆准看着那后影，打趣道：“皇上，莫非你舍不得我？”
段怀恪答：“按武功凹凸，这想想也晓得罢。”
容落云蓦地大声：“那还如何回塞北？！”
霍临风立于檐下，两手捧着鹰骨笛，容落云伴在一旁，不声不响的。曲终，霍临风道：“每回都吹这一支，将士们会否听倦了？”
容落云又说：“还赐将军府，赐良田，赐数不清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