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荒村拾遗 > 北寨村·白洋泉河

北寨村·白洋泉河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董红生家大门的门楣上摆布两侧用泥巴糊了,估计是“破四旧”期间的佳构。问他记不记得这些事情,董红生说不记得了,说当时他还是一个小孩。按照我的要求,他登上梯子把泥巴起掉,暴露了内里的庐山脸孔。看得出这些残存的砖雕是《三国》里的戏剧人物,有手持丈八长枪的张飞,有手握偃月大刀的关公,另有常山赵子龙。活泼、细致、线条流利,只是有的少了马腿,有的少了手臂。另有一种砖雕是繁华牡丹。董红生一面取土一面用笤帚扫洁净了,一再问,这些东西有甚么代价,值多少钱,值钱的话我就卖了。听得我非常焦急,不晓得除了劝他不要毁掉该说甚么好。

走过大槐树,来到寨子的女墙边上。这座女墙在远处看很有气势,很美,很本性。一名四十多岁的村民站在那边,扣问了几句,随便扳话起来。村民姓周,肤色黎黑,指着远处的河滩说:“那就是白洋泉河的河床,白洋泉河是一条长流河,本来很宽,就是河滩那么宽,一膝盖深,水流得哗哗的。现在除了下暴雨发大水才有那么宽,平常就那么一尺多点了。小时候我们上学去几个小孩儿要手拉手把裤腿挽得高高的才敢过。”他听白叟们说白洋泉河是由一百条从地下涌出的溪水汇成,十几年前水还挺大,现在一年比一年小了。我问,河里另有水吗?说,有啊,那不是吗?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畴昔,除了河滩,底子看不见河水。周姓的村民说:“我们村庄的人不成器,本来有六寸生铁管子能够把水引到山上灌溉,厥后都给砸烂卖了废铁了,抽水机也卖了褴褛了,没人管。引水灌溉的工程之前弄了一半,石头池子已经砌起来了,上面一句话又拉倒了。”

说着话,面条就煮好了。乡村的饭菜自有一种天然的暗香和真味。我一边吃一边和她拉呱着,问她:“孩子们会不会种庄稼?农忙的时候返来帮手吗?”妇女说:“现在我们都还无能,用不着他们。”我又问:“那今后你们的儿子们还会返来种地吗?”妇女说:“不会了,他们都不会种庄稼,在内里都有事情了,再说也都不会返来了。”我问:“那你这屋子另有你的地盘将来如何办?”妇女说:“谁晓得啊,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吧。”

这是一个标致得近乎富丽的村落,几座明清期间的大宅子,重门叠掩,让这个村庄充满了古色古香的味道。团体的修建气势透着豪华、妥当、厚重的魅力。墙上镶嵌着拴牲口的石扣,被凿成一个牛鼻子的形状,玩皮敬爱。院落之间层层套叠,精彩的砖雕和大门上纷披的木雕花饰,记录着旧时光阴的津润与丰美。村民大部分姓董,也有姓周的,却对于这个村庄的汗青都不甚体味。传闻有一户人家存有家谱,可惜人住到城里去了。村民说前不久有河南人来到这个村庄认祖,阐发祖上大抵是从河南上来的。

劈面的一座老宅子,是白叟的祖产,现现在也住着好几户人家,都是本家兄弟。老宅大门上的木雕在“文革”中被铲掉了,两面有桃形的铁片支棱着,生着厚厚的锈迹,问了很多人,谁也说不清这个桃形铁片是做甚么用的。走出来,连着门楼有一个木质照壁,照壁中间的斑纹模糊可辨。照壁上有两扇门,平时关着,家里有白叟归天往出抬棺材的时候才翻开。老式的四合院,高低两层,砖木布局。墙基是大块的石雕,刀法细致圆润,残留着昔日的都丽堂皇。本来的雕花门窗也大部分被换掉了,看着像是一件手绣旗袍缝上了中山装的口袋。

从远处望去仿佛一座城堡,花墙老屋,一棵千年古槐耸峙在村口,在夏季通透的阳光下显得沧桑伟岸,萧索寂聊。

我把手伸出来试了试,公然没有那种设想中的砭骨。

古门楼上面是一座破败的古庙。究竟是甚么庙,造于何时,村民们也说不清楚了。古门楼中间是一座老宅院,外门上有一排砖雕的笔墨,脸孔被决计凿掉,恍惚不清了。

吃过饭,说了一番诚心的感激话,和村妇告别了,来到本村年纪最大的一名白叟家里。这位白叟本年八十八岁,根基上卧床不起了。白叟平生就一个女儿,女儿现在也五十多岁了,身材矮壮,满脸刻薄相,正在端着碗喂白叟用饭。炕边上一炉煤火烧得很旺,家里却不甚和缓。白叟姓董,对旧事也说不出甚么来,只记得听老一辈说,祖上是从河南的黑山底来的,至于黑山底在河南那里就不晓得了。女儿十岁上就没了娘,半子是倒踏门的招半子,一向和白叟糊口在一起。白叟的女儿说她的后代们都在内里打工,平时不返来,有一个小孙子,挣的钱不敷本身花。城里屋子贵,买不起,他们迟早还得返来。问我:“吃过没有?再吃点吧?乡村人没有钱,吃的喝的东西还不缺。老百姓,没甚好东西,就是个家常便饭,没吃好你就再吃上些。乡村不比都会,喝口水也要钱。”

沿着河边的巷子向下流走去,不远处又有一名老妇人带着胶皮手套在洗衣服。我问:“家里没有洗衣机吗?”老妇人答曰:“有,普通不消,洗完了归去用洗衣机甩甩。”我问:“水不冷吗?”白叟说:“不冷,温乎着呢。”

走出白叟的院子,临街一长溜老屋子,屋脊上的兽头已然风化,房檐下不竭头的万字花边装潢极其少见,精彩高雅。高墙大院内里的门窗却一色地换了妆容。沿着高大的老宅子走到头,看到了那棵在远处就吸引了我的老槐树。老槐树气势凛然,仿佛一名白发飘飘的垂髯老者,拄着拐杖冷静地站在村口,孤傲地等待着旧时月色。大树下有一个砖头搭就的粗陋神龛,内里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有满满的香灰。看来村民们把这棵古树当作神来供奉了。传闻千大哥树确切是有神性的。而庙,向来就没有真正从国人的心中裁撤掉,民族文明的血脉用这类情势持续流淌着。北寨村的这棵老槐树太老了,老得不晓得有多少岁。根部长出了庞大的树瘤,疙里疙瘩,构成一幅天然的艺术作品。树下横躺着三面石碑,代替凳子供人们平时坐歇。石碑正面的笔迹已经恍惚不清,模糊辨认出青石碑上刻有制作庙门的时候,为“大清乾隆岁次丙子年乙亥月刻”,前面有捐款人的姓名。这些人都姓董,严格来讲都是这个村村民的先人祖宗,而现在的村民却把祖宗们坐在了屁股上面。另一面石碑则是“王代宗亲之位”,另有一面石碑已经破坏,上面有些数字和名字,但已经看不清详细内容。前人不朽的欲望就如许被汗青作弄得速朽了,宗亲之位也给不肖子孙们当了凳子。一名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阿谁门洞不晓得是干甚么的,早就想拆了,那么宽宽,走个车都进不来,不便利。我奉告他说,那就是石碑上说的庙门,清朝乾隆年间的修建,裁撤了就太可惜了。

一只肥胖的小花猫卧在火炉台上看着我们喵喵地叫着。

沿女墙走畴昔,又是一幢旧宅子,表面高大气度,刻薄的旧砖头,垒砌得严丝合缝,如何说也有了上百年的汗青,只是大门舒展,内里的状况看不到。寨墙边门外一棵不着名的树已然枯死,枝干曲折着指向远处。老乡说屋子的仆人不返来了,走了,到城里住去了……中午的夏季,不很冷,大气透爽,阳光有些和顺。

拍照中间,那位曾经见过一面的中年妇女走来叫用饭,原觉得只是一句客气话,谁知竟真的做好了,南瓜卤子手擀面。我和丈夫固然不饿,但美意难却只好跟着去了。这位村妇五十多岁年纪,后代都不在家,有在煤矿上班的,有给人打工的,她和男人种着十几亩地和一些树,吃不了的粮食卖了钱,日子过得还算充足。

面前这座两进院落,像是清末的修建,流派高大,属于旧时的大户人家。从老乡嘴里听到北寨最有钱的家世叫“安乐龙”。“安乐龙”是不是这几个字,是姓氏宗族的庙号还是商号,也没人能说清了。起初的老仆人是谁,干甚么的,概莫能知。现现在的仆人姓董,叫董红生,四五十岁年纪,说这座院子是“土改”时分来的,院子里不但他一家,共住有三四户。村里之前有两户地主,也有富农。说到当年这些事,一个说:“哪有甚么地主啊,地主也是做一份吃一份,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攒下的。之前的地主算个甚,还不如现在的浅显家户。”另一个说:“到底不一样,地主富农家到现在还是有钱人,我们村地主家的先人,都在煤窑上,一样还是有钱人。”又一个说:“现在哪另有甚么地主、富农了,都划一了,之前那些事情我们也都是传闻,不清楚。”

老乡们碗里的饭不很一样,有的是面条,有的是大米,另有一种叫不上来的饭,成分庞大,内里有小米、大米、白菜、红薯、粉条,上面撒着芝麻盐。我看着奇怪,想尝尝味道。老乡归去用一只半大碗给盛了一碗来。我端着碗,学着村民的模样坐在了石头上,插手到乡亲们用饭的步队中。一边吃,一边本身就笑得稀里哗啦,乡亲们也跟着笑得哈哈溜溜的。这饭很好吃,平淡的农家风味。老乡说把白菜、萝卜、红薯粉条用油盐炒了,再放进大米小米一起焖,焖熟了加点芝麻盐便能够了。

从北寨下来,见两位村妇在一条细细的河边洗衣服,河水两岸堆放着烂菜叶子和各种色彩的渣滓,这条河就是白洋泉河。河水清澈纯洁,从一条塑料管子里汩汩流出。

走进村庄,在一座老宅子上面,沿墙根排开坐着一溜村民端着大碗在吃中饭,场面很有些壮观。如许的用饭阵仗多少年不见了,乍一看到,仿佛昔日重来,惹得我呵呵大笑起来,老乡们热忱地和我打着号召,问我吃过没有,要不要再吃点。一名前不久见过一面的中年妇女站起家来号召说:“我归去给你们做饭去。”

题记:北寨和南寨的中间夹着一道沟,沟壑里流淌着一条河,叫白洋泉河。位于白洋泉河边有一个天然村叫白洋泉河村。白洋河泉会聚了从山下排泄的支流,曾经宽广而清澈,流经南寨北寨和白洋泉河村,最后汇入到丹河。本地人传说,白洋泉河最早由一百条小溪聚成,白洋泉河是否应当叫百洋泉河也未可知。白洋河现在已经瘦细得不敷一米,昔日的河床种上了庄稼。

这座院落的布局还是,门楣上“耕读传家”四个字苍劲凝重,模糊可辨。雕花门窗有一部分还在,但也有一部分被换成了毫无审美兴趣的方格木框,内里还上了铁栅栏。户主说不懂这有甚么好,当年三十块钱一扇给卖了。

白洋泉河村挨着路边有一座群众公社期间的病院,已经烧毁了,外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 “忠”字。出来白洋泉河村看了一眼,见一座当代化的楼架子正在耸起。劈面有一座戏台,也是群众公社期间的产品,已衰颓不堪。街边两个小杂货铺,是之前供销社的形式,卖些鸡零狗碎的日用品,其他平常风景,一无可看。拍了几张电影,迎着午后的夕阳,奔南寨而去。

北寨附属于泽州县柳树口镇。

老乡奉告我说白洋泉河的下流叫西河,流经哪些处所,他也不清楚。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