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弄鬼
听着女儿言语过了分，竟然将谢氏一族拉出去，秦氏忙斥道：“闭嘴。”
顾砚龄听了此话，停下了脚步，端庄的立在那儿，微微颌首道：“三婶有话请说，阿九听着。”
顾砚龄笑着摇了点头，端方极整的行了礼，傅老太太眸中闪过一丝对劲的笑，到底，这才是陈郡谢氏才气教出来的礼节。
三太太秦氏现在也有些怔然，方才说话间，她瞧着顾砚龄虽如常，可语气中到底有些有力，确切不像是扯谎话，莫非说果然是旁的人在弄鬼，想要挑的她三房与大房相闹？
顾砚龄上了石阶，踏过门槛，沿着抄手游廊直走到傅氏常日所居的屋前，只瞧着门口的婆子媳妇儿站了两排，眼尖的瞧到了顾砚龄，眉眼间顿生笑意，热络的上前道：“大女人身子可大好了。”
顾砚龄唇瓣微扬：“昨儿因着尚未好全，已经担搁了存候礼，本日已经好些了，若再不来，便是我的不是了。”
顾砚龄瞥了眼落葵，沉默不语，而落葵扶着顾砚龄颠末醅碧身边，倒是悄悄将醅碧撞的几乎一个趔趄，高傲的一扬头，头也不回地随顾砚龄回身走出了琉璃院。
顾砚龄看着醅碧，唇边浮着暖人的笑意，落葵瞧着这一幕，面色便不大好了，拿眼棱了下一旁的醅碧，嘴角微微一沉，似是颇不觉得然。
现在安国府还是顾正德当家，作为安国公，自当与妻傅氏居于安国府中轴的宁德院中，而将来将要继爵的顾敬羲便与谢氏选了东院静华院居住。
“老祖宗免了阿九的存候礼，是长辈对长辈的体贴，阿九来给老祖宗存候，是对长辈的孝道，当今圣上都以孝道治天下，阿九又怎能怠慢，更何况本日阿九已是好了很多。”
顾砚朝如何听不出顾砚龄话中暗射本身没端方？可儿顾砚龄恰好一副瞧不见她吃人般的模样，只款款给秦氏行了礼：“阿九还要去瞧母亲，便先行了。”
“长姐。”
次日一早，天方微亮，顾砚龄在睡梦中悄悄翻了个身，缓缓展开双眼，眼神迷蒙，怔了半晌，便撑动手慢悠悠坐起来，外间服侍守夜的醅碧听到了里屋的声音，忙起家来，披了件衣裳轻声问道：“女人起了？”
“若还是不信，我能够陪你去老太太那把事情问问清楚，免得惹得你我姊妹之间起了间隙，至于说我外祖母家的礼节教养……”
秦氏一听顾砚龄这么说，倒是有些难堪，正要再言，却见顾砚龄持续缓缓道：“只不过三婶前面的话让阿九有些不明白，昨日送走了几位mm，阿九又发了低烧，莫说是落葵她们几个贴身的，就是全部琉璃院的丫头婆子都忙前忙后的请大夫，拿方剂煎药的，药房倒是去了，这宁德院实在未踏过，不知婶子方才所言，是从哪听得的？”
顾砚龄眼眸微抬，悄悄看着顾砚朝：“四mm去问母亲也好，去陈郡问老祖宗也好，我如果妄言，只怕失了作长辈的端方。”
傅老太太转眼瞧到了顾砚龄，笑意更深了几分，招动手道：“还正要让人与你去说，今儿的存候礼免了的，你如何就来了，可冷着没？”
说话间，瞧着傅老太太睡意来了，俞氏便极懂眼色地起家，世人也跟着起来，傅老太太点了点头，临进屋前又特地嘱托顾砚龄道：“既是身子好些了，便去瞧瞧你母亲。”
昨儿去了琉璃院的统不过二房和四房，四房袁氏原就是妯娌间最小的，又向来是个软和的菩萨，没个大用，想来也不敢。
顾砚龄微微一笑，让她奇特的是，一贯伏在傅老太太身边讨巧的顾砚朝现在倒是冷冷僻清的坐在三太太秦氏手边，耷着头，看不到神采。
出门时，醅碧取了件斗青云锦披风替顾砚龄细心系上，温声缓缓道：“春寒料峭，女人还是多穿些的好。”
想到这儿，秦氏眸中一狠，那就只要二房了，好啊，常日里一副热忱贤能的样，倒是把她三房当刀使，只怕心也太大了些！
二太太俞氏的话未几一分，很多一分的把马屁拍对了处所，傅老太太眉眼间刹时漾起了笑意。一旁的三太太秦氏堵不过内心的气，正要再说，一对上傅老太太警示的眼神，顿时收敛了些，恹恹地不再说话。
待顾砚龄退出来，俞氏已带着顾砚锦先走了一步，顾砚龄也正欲朝右手游廊走时，前面的三太太倏然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道：“龄姐儿，原是隔着房，我不该说太多，可到底大嫂身子不好，我这做三婶的教诲几分也不是不成，你说是不是？”
顾砚朝不平气地还要说，却被秦氏警告的眼神给压住了，顾砚龄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低头拈了拈手中的帕子道：“四mm若不信，可将徐大夫请来，昨儿是他替我瞧的病，问一问便清楚了。”
“瞧瞧我们大女人多会说话，这么比下来，我们其他三房都跟不会说话的哑巴似地。”
“你就留在院子里守着丫头们，让落葵随我去宁德院一趟。”
“你少装，若不是你，难不成是我本身？昨儿当着我的面没胆量说，背后里却尽是好话，人都说陈郡谢氏是百年望族，高低重极了礼节，现在瞧着，本来教的都是口蜜腹剑的礼节。”
三太太秦氏似笑非笑的瞧着顾砚龄，怪声怪调的持续道：“今后我们几妯娌可很多跟我们大嫂好好学习这教养之道。”
看着顾砚龄远去的身影，顾砚朝狠狠地顿脚道：“母亲……”
听到秦氏话里有话，世人都没回声，傅老太太更是不豫地微微皱眉，到底是做长辈的，当着她的面这般语气不善，实在是不下台面。
说话间，秦氏警告般扫了眼顾砚龄身后的丫头冷冷道：“昨儿不过一点口舌之争，难不成非得要闹到老太太耳中，让我们朝姐儿挨了训，让我这作婶子的难堪？”
敞亮的灯火透过琉璃的镂空灯格，影影绰绰的落在屋内，转过八扇泥金“百寿图”屏风，傅老太太坐在中间的降香黄檀罗汉床上，正与右首坐着的二太太俞氏说着话，顾砚锦悄悄坐在俞氏身边，微微颌首似是在听，瞧见了顾砚龄的身影，脸上顿时漾起笑容，搭在腿上的手悄悄与顾砚龄打着号召。
傅老太太听了，点了点头，笑着招顾砚龄畴昔坐着，顾砚龄徐行往畴昔，颠末三房身边时，便瞧着顾砚朝狠狠地瞪着本身，倒是习觉得常，眼也懒很多逗留。
顾砚龄听完，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再昂首间已是端庄一笑：“三婶说的是，姊妹多年，阿九如何不晓得四mm坦白的性子？昨儿是阿九不对，身子虽未好全，却也该起家驱逐几位mm才是做长姐的事理。”
听着醅碧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砚龄环顾了面前的统统，复又将双手置于面前，细嫩得空，肤如白玉，一如畴前，一夜畴昔，她仍旧在这里，顾砚龄无声的舒了口气。
顾砚龄抿唇轻笑，暖和的回了几句，正号召间，老太太傅氏身边的周嬷嬷早已听着声儿，打了帘子出来，瞧着裹了披风站在廊下的顾砚龄，忙上前几步道：“女人如何来了，方才老太太还说您正病着，要好好将养着，莫要逃神来应这存候礼，瞧瞧，我不过晚了一步，老太太可要怪我了。”
“我们阿九确切是随了大嫂，举止在都城女人们间都是拔了尖儿的，不过我们朝姐儿，澜姐儿的模样品性拉出去哪个又不是让人夸的？说到底都是老太太教的好。”
听到清澈的声音，顾砚龄看到六妹顾砚澜坐在四太太袁氏一旁，正咕噜噜瞪着玻璃珠子般的大眼睛，镇静的与她笑着打号召，好似若不是长辈们在这儿，小丫头下一刻就要扑了过来般。
秦氏一听，嘴角微一凝：“说到底，你与朝姐儿都是亲姐妹，女儿家之间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又何必事事都拿着往传扬？”
秦氏眸中更是一怔，今儿带着朝姐儿一大早来宁德院存候，向来是老太太心头宝的朝姐儿却被老太太峻厉地说了几句，还晾了一早上，暗里探听老太太房里的人，才晓得不过是因为朝姐儿昨儿去琉璃院时行动无状，她本来觉得是顾砚龄让房里的人去老太太耳边多了嘴，现在瞧着，莫非竟不是？
怔忪间，醅碧同落葵走了出去，前面跟着绛朱和服侍梳洗的丫头，待用青盐擦了牙，净过面，绛朱替顾砚龄绾了个少女分肖髻，便由落葵与醅碧服侍着换了件杏粉窄袖齐胸十二幅襦裙，胸前，袖口以苏绣的针法淡淡压了一圈忍冬，衬得人更是温馨温婉。
软帘一打，便是淡淡的檀香和着新奇的果香氤氲开来，丝丝扣扣缭绕鼻尖。
“嗯。”
少女的声音犹带着几分凌晨的慵懒，醅碧利落的穿戴好衣裳，便去内里唤绛珠她们来服侍梳洗。
“再没比女人更懂礼的了。”周嬷嬷眯着眼睛一笑，天然的挽住顾砚龄的手臂朝里屋去。
听了顾砚龄的话，醅碧顺服的垂首，一旁的落葵顿时眼眉一挑，嘴角是掩不住的对劲，扫了眼低首的醅碧，一向身子，忙上前扶着顾砚龄。
顾砚龄因是顾敬羲与谢氏的长女，深得顾敬羲爱好，是以顾敬羲便特地挑了离静华院比来的琉璃院给了本身的长女，而这琉璃院离宁德院也并不算远，因此不到半盏茶的时候，顾砚龄便走到了宁德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