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后清冷的神采在夕照余晖下有凛冽如冰的复苏，似残破的漏月，有种莫名的支离之感。只见她幽幽道：“本宫怪你何为，昭仪还是速速回宫去安息吧，不日来又要将张氏接出冷宫，又有选秀之事，只怕昭仪到时候有的忙呢？”
皇后沉着脸回了凤仪宫时，尚未踏入凤仪宫大门，但见椒房殿前烛火通亮如白日，皇后正在迷惑，却见妙春急仓促的迎了出来，道：“皇后娘娘，玉贵嫔，齐朱紫，宜朱紫三人在此等待娘娘多时了。”
又过了半晌，昭惠太后对茯若道：“哀家已然恕了张氏之过，她出了冷宫如何安设，便由宋昭仪做主便是。哀家不予多问。”
昭惠太后神采微微一变，眸中的腾腾墨色更加深沉，紧紧盯住仁惠太后道：“知恩图报乃是人间正理，也不敷为奇。”
皇后嘲笑道：“齐朱紫与玉贵嫔二人自苏婕妤进宫便甚少侍寝，而宜朱紫常常得见皇上，也不过因为皇上想见惠顺帝姬，才偶尔去延禧宫略坐坐，连晚膳没用过便走了。”皇后蹙眉喝道：“一个个不得皇上的宠嬖，只会拨弄唇舌，当真是一群废料，本宫提携你们有甚么用？”
皇后微微蹙眉，便徐行踏进殿去。到了里间的偏殿，玉贵嫔三人都在此等待，皇后在正中的金丝绣线描鸾凤和鸣图软枕上靠着，只沉声道：“张氏出宫乃是仁惠太后之意，本宫也是没法，你们三人现下来求本宫，也只算是白走一趟了。”
昭惠太后见仁惠太后此举，心下得知她定是有所图，顿生疑窦，但仍旧和蔼缓缓道：“自家人，何必和蔼，姐姐有甚要求，但说无妨。”
由此，帝后二人又是叙叙相谈数句不提。仁惠太后俄然起家对昭惠太后正色道：“刚才mm说本日乃是姐姐的好日子，那么姐姐有一事相求，未知mm能够答允姐姐？”
茯若跟着绫姝出了殿门时，皇后对着茯若细细道：“现下张氏得以出冷宫，宋昭仪又能与昔日姐妹团聚了，昭仪有了仁元帝姬，现在又扶养了澄儿，宋昭仪当真是好福分，连本宫都不由恋慕呢？”
隔了数日，便是仲春中旬，皇后命了御膳房于承明殿设席，为仁惠太后道贺寿辰。六宫诸人纷至沓来，便是一贯与仁惠太后不甚敦睦的昭惠太后也到了，一时候，殿内谈笑晏晏。甚是热烈。
宜朱紫正欲回嘴，却见皇后一拍小茶几，唬住了世人，皇后只怒道：“都给本宫闭嘴，本日之事连昭惠太后都无能为力，本宫又能如何，且现在张氏出了冷宫，若她是个故意的，只怕有的给我们好受的，你们不去想着怎的应对，却来这里矫饰唇舌，有甚么用？”
皇后眼眸间似拢了一抹淡淡的薄烟，缓缓道：“如果真那样？本宫这些年的心血都白搭了，你们也永无出头之日了。”
茯若暖和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体贴，仁元的身子已比昔日好了很多，也许过些日子便能病愈了。”
询只看着茯若，神采亲厚的笑道：“茯若本日打扮的非常清丽。”
茯若淡淡一笑，答复了昔日的恭敬谦恭，道：“臣妾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玉贵嫔顿时脸上红了，心下怒极，碍于皇前面上，不敢发作，只瞪了宜朱紫一眼。齐朱紫接话道：“宜朱紫不是一贯和宋昭仪与何容华走得近么？怎的宜朱紫现在不去永和宫与宋昭仪商讨怎的安设张氏那贱婢，却跑来凤仪宫与我们唇枪舌剑的。”
昭惠太后闻言，心下怒极，只冷冷道：“原是为这事？姐姐是太后，这等小事姐姐做主便是，如果天子当真对张氏念念不忘，哀家切当是成全了天子吧。”
茯若寂静半晌，细细道：“臣妾定然不会孤负太后所托。”
茯若掩唇低笑，细细道：“臣妾多谢皇上谬赞。”
仁惠太后只淡淡道：“姐姐在此谢过mm，张氏被废入冷宫已将近四年，mm现在将她放出，她定会戴德戴德。”
皇后闻得询的竭诚的话语，不由得眼神间略过些许的打动。半晌道：“臣妾身为皇后，这原是臣妾分内之事。”
三人只对着皇后跪安后，便悄悄走了。
绫姝轻笑，如三月清风拂动檐间风铃，道：“还是茯若想着殷勤，我回宫去了便打发夕月带着几个小宫女去。”
茯若悄悄“恩”了一声，缓缓道：“我们二人刻下便派人去将昔日玉璃居住的永安宫打扫洁净，明日本宫便亲身让王尚仪去将她带出来。”
齐朱紫嘟囔道：“出了冷宫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秀士，能何如的了我们？”
仁惠太后含笑道：“姐姐想着将昔日被mm贬入冷宫的张秀士放出冷宫，未知mm意下如何？”
玉贵嫔三人听得这般厉声疾色的怒斥，只垂首不敢言语。皇后微叹一声，冷冷道：“本宫现下的处境已算是困顿了，二皇子较皇宗子更得皇上圣心，而现在又是宋昭仪在扶养，张氏出宫，天然和宋氏是一起人，凭着这两位的恩宠，如果到了今后立储的时候出了甚么不对。”皇后并没有持续说下去，但殿中三人已然晓得皇后所言何意。
皇后淡然一笑，再未几言。
皇后依纤手微摆，卷着鬓边垂发，温然道：“本宫不过是打趣话，昭仪便说了这一大通事理，昭仪也忒严厉了些。”
皇后径直拜别，绫姝在茯若身边，看着皇后远去的身影，只对着茯若浅浅道：“不日便能够与玉璃相聚了？真是叫人高兴啊。”
皇后端着一杯茶，喝茶了一小口，道：“现在润儿也有八岁了，他如果到了十五岁，皇上能封他做太子，本宫也能心安了。”言毕，她独自望着枝头新萌的一株粉色牡丹花苞幽幽入迷，恍若未闻般沉寂悠然。
茯若闻言，得知玉璃出冷宫有望，心下狂喜，神采间也是绯红，甚是嫣然出尘。
宜朱紫笑道：“玉贵嫔娘娘这话说的好轻巧，连昭惠太后都不得已同意了，皇后娘娘现在去说，又有甚用？如果向皇上陈情有效？还不如由玉贵嫔去乾元宫便是，归正玉贵嫔的长命宫离乾元宫甚近，何必来劳烦皇后娘娘。”
茯若莲步轻巧进入殿内时，皇后坐于询的身边，身着蜜桃色描金绣凤凰朝服，赤金打造的牡丹珠钗，枝枝叶叶缠金绕赤，华贵万分，中宫皇后威仪，非常夺目。茯若单身着一件淡青广陵绸袍，头饰只用了些许白玉。娟秀生姿。茯若笑意盈盈的向扣问安。
仁惠太后再未几言，饮了数杯酒后，便打发说身子不适，早早回宫去了。
昭惠太后对着询笑道：“到底还是皇后故意，想着本日乃是仁惠太后的寿辰，才特地设席，好生会她热烈热烈。”
在仁惠太后说完的这一刹时，宴席上的数人神采已是微微有些窜改，茯若只是低垂着头，悄悄候着，未知昭惠太后如何回应。绫姝坐在宜朱紫右边，只见宜朱紫闻得张秀士三字，神采微变，但瞬息间便又是一副淡然敦睦的模样。
云修进殿为皇后捶腿，暖和道：“娘娘当真由着张氏出来？”
皇后含笑道：“仁元帝姬可大安了，本宫甚是忧心，想着过几日便亲身去瞧瞧她。”
皇后后伸手抚一抚敦睦柔嫩的发梢，阴沉道：“本宫已有战略，且放她出来便是，现在借着苏婕妤与宋昭仪之手除了敬贵妃，后宫已在本宫把握当中，且让那张氏在本宫眼皮子底下，本宫也好摒挡了她。”
云修笑道：“娘娘这回再谋齐截定要将宋昭仪与二皇子一并清算了，如许娘娘的皇宗子才永无后患。”
玉贵嫔悄悄叹了一口气，道：“她现下是秀士，凭着皇上对她的宠嬖，只怕过未几日便成了朱紫与齐朱紫平起平坐了，只怕到时候不但单是何如不何如，本宫也怕她将齐朱紫生吞活剥了也是有的。”
昭惠太后又叮咛了后宫诸人几句也回宫去了，两宫皇太后一走，殿中诸人也连续分开，询本日只唤了段修容随他去乾元宫侍寝。
茯若只觉皇后话中有话，只轻笑一声，柔声道：“皇后娘娘乃是天下人之母，受万人敬佩，还需恋慕旁人的福分么？应是臣妾来恋慕皇后娘娘才是。”
玉贵嫔急道：“皇后娘娘，张氏狐媚，如果容得此人在后宫中，只怕宫中今后便要多事了，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还望皇后娘娘去处皇上陈情，千万不成恕张氏出冷宫。”
询对昭惠太后恭谨道：“太后说的是，皇后贤惠漂亮，朕也算是有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