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出门靠同乡
“情愿，情愿！”
“别谢了，你我本就是同亲，本就应当相互帮衬。”
陈虎很清楚韩老爷并非厚此薄彼，而是这一去就要分汛驻守，换言之在坐的统统人全得独当一面。大头没心没肺，脑筋里一个筋，让他打打杀杀还行，但毫不能让他独当一面。
“可之前的那些衙署营房全变价发卖了，我们就这么去住哪儿？”王河东谨慎翼翼地问。
“这你大可放心，只是帮你谋个官职，不会让你领兵上阵的。你现在做啥子，此后还做啥。有个都司的官衔，再申领几张兵部的勘合，今后办起事来会比现在更便利。”
“我不走，”大头咧嘴笑道：“我明天就搬劈面守备署，今后没啥事我就跟四哥去找你们耍，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吃酒。”
烽火连天，家书抵令媛。
就在他暗自感慨出门在外真要靠同亲之时，韩秀峰刚把幺妹儿奉上接亲的花轿，目送走骑着高头大马的柱子和敲锣打鼓的接亲步队，回到二堂接着跟王千里、大头和陈虎、吉大吉二等人吃酒。
张玉良乐了，干脆拍着公案道：“既然琦善大人不管你，那你就回大营效力吧。转头我帮你去求求向帅，再保举有功将士时把你也算上，看能不能帮你谋个都司做做。”
办的是丧事，吃的喜酒，手边有柱子走前发的喜糖，陈虎、王河东和吉大吉二等老泰勇营的兄弟却欢畅不起来。
杜三和刘本贵、刘本富等巴县的几兄弟东奔西走，实在忙不过来，竟从泰州买了十三条船，招募了六十几个船工和民夫，就这么带着日升昌泰州分号掌柜帮着雇的四个账房先生，兵分几路，专做江南大营和在江北大营效力的四川同亲们的买卖。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俗话说“雄师过境寸草不生”，很多营盘周遭二十里内已被劫掠一空，逢年过节或碰到打了败仗，营官想犒劳兵勇们一番都买不着酒肉，交给别人去办又不放心，干脆把这些事也交给杜三去筹办。
“这么说在江北，有两位做盐官的同亲？”张玉良下认识问。
这些事张玉良全晓得，究竟上也恰是因为信赖从未见过面的韩秀峰，才敢让弟兄们把银钱交给杜三往故乡捎的。
想到向帅曾说过面前这位同亲虽贪恐怕死，但这一年多来却帮了营里很多忙，起码能通家书，能往故乡捎信捎银子以后军心比之前稳了，张玉良感觉应当有所表示，一边号召他喝茶，一边笑问道：“杜老弟，你帮手归帮手，但在江北的差事不能是以迟误。青山营现在咋样，你三天两端往这儿跑，营官没说啥吧？”
这得益于没死也没跑的那些同亲几近全做上了官，并且不像之前全窝在大营里只能领着点粮饷没别的油水，有的乃至一边兵戈一边娶妻纳妾生娃，把缉获乃至劫掠的财贿变现、往故乡捎信捎银钱和安设新家的事不能没人帮着筹措。
“四爷，结婚的事哪有这么轻易，我们一时半会儿又回不去，除非不做这官。”吉大一脸无法地说。
再次赶到江南大营已是下午，杜三让账房先生把帮着从江北采买的鸡鸭鱼肉送到各营，便背着一包手札轻车熟路地找到已积功升任永州左营游击的张玉良的营帐。
葛二小认识到不走不可了，想想又忍不住问：“四爷，大头哥呢，大头哥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张玉良岂能听不出他这是在邀功请赏，放下刚看完的家书笑道：“杜老弟，让你操心了。”
“差未几，不过这也不是啥好事。”
“这我就放心了，谢韩老爷体恤，谢王老爷关照。”
“韩老爷公然义薄云天，竟不声不响做了这么件大功德。”
“恰是。”杜三咧嘴一笑，接着道：“韩运判和潘二统领的盐场全在海边上，来前传闻常常有沙船经他们那儿去天津，日升昌泰州分号的掌柜已经差人去求过他们，筹算此后往都城捎信就走海路。”
“送过来，如何送？”
“没有，”韩秀峰深吸口气，紧盯着他道：“这么说吧，除了让你们去北岸厅听用，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体例。”
“张老爷，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帮着捎归去的满是同亲们的卖力钱，究竟有没有捎到，我内心一样不结壮。年前还想着是不是归去一趟，归去对下账。厥后故乡不是连续有了复书了吗，听弟兄们家里人不但收到了信，也收到了捎归去的银子，我这才真正松下口气。”
“过年时我去安丰拜见过韩运判，韩运判一样想来拜见向帅，一样想来拜见张老爷您，可惜一样抽不开身。”杜三很清楚不管向帅还是面前这位，之以是能对他另眼相待，跟江北有几位做盐官的同亲有必然干系，想想又眉飞色舞地说：“另有件事，我之前也不晓得，直到上上个月去上海，才晓得我二弟去都城前，曾出钱在上海的洋人租界建了个四川会馆。薛老爷、刘老爷、虎老爷麾下受伤的那些兄弟，全安设在会馆养伤。”
提起这个，杜三不美意义地笑道：“禀张老爷，青山营……青山营仿佛一向没复建，我向来没去过，营官是谁我都不晓得。”
“这敢情好，谢张老爷关照，谢张老爷提携！”
“这倒是个好动静，可惜战事太紧，实在抽不开身去江北拜见。”
随茂发来两江剿贼的四川兵不但越来越少，并且越来越散，有的被调到了江北，有的随和春去了安徽，另有些随薛焕、刘存厚及虎嵩林父子去了上海，但杜三的买卖并没是以受影响，反倒越做越大。
张玉良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瞧不起杜三，不但让亲兵从速去烧茶，并且称呼起来是一口一个杜老弟，亲热的不得了。
“这么说……这么说你现现在是没人管也没人问？”
看着他们低头沮丧、欲言又止的模样，韩秀峰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晓得你们不想走，可你们现在不比之前，不是千总就是把总，混得最差的也是外委千总，既然做了朝廷的官，领朝廷的赋税，就得为朝廷效力，听朝廷调派。如果就这么跟我一起呆在祖家场，一道公文下来要调你们去哪儿平乱，你们是去还是不去？”
陈虎正不晓得该说点甚么好，韩秀峰又笑道：“你们这一走，固然想升官没那么轻易，但起码能过几年安生日子。再说你们的家人都帮你们说了媳妇，接下来几近全要娶妻生子，总不能让妻儿跟着你们颠沛流浪吧。”
陈虎苦着脸问：“四爷，我晓得您是为我们好，可除了去石老爷那儿听用，有没有别的体例了？”
想到做买卖也能升官，杜三乐得心花怒放，禁不住笑道：“张老爷，还件事我忘了禀报，我二弟的亲随潘长生，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阿谁潘二，现现在飞黄腾达了，做上了角斜场盐课司大使，衙门离两淮运判韩宸韩老爷的衙门不远。”
“我接着做这个南岸厅同知，真如果有战事，朝廷真如果让我接着领兵，到时候再调你们返来。”韩秀峰笑了笑，接着道：“马，我留下两匹，剩下的你们连同马夫全带走。营里的赋税也一样，部下多少兵领多少走。吴大人已经同意了石老爷所请，你们如果不从速去反而不好。”
“我倒是想去领，可青山营在哪儿都不晓得，我就算去了又能找谁领。”
升官谁不想，可想到回营效力，杜三苦着脸道：“张老爷，我不是不识汲引，而是领兵兵戈这类事我真不在行，我怕迟误了向帅的军务。”
吉二孔殷地问：“可我们全走了，您咋办？”
“向来没去过？”
“我二弟常常说人不能忘本，出门在外要重桑梓敦乡谊，不然弟兄们的信和银钱哪有这么轻易往故乡捎。日升昌那边是他打的号召，巴县那边是他岳父帮着筹措的。”
“没有，真没去过。”
不等韩秀峰开口，王千里便轻描淡写地说：“住哪儿不消你们操心，我早帮你们安排好了。也不消为此后的粮饷忧愁，河道这么大一衙门，如何也不会差你们这点饿兵。”
“贱内和犬子也要来跟我团聚，你们如果情愿，就让她们跟贱内和犬子一道来。”王千里笑看着他们道。
杜三仓猝拱手道：“操心倒谈不上，只是有些担忧，总担忧出不对。”
“走海路，从角斜场乘沙船去天津，我们这边再去几小我接一下。”
“结婚的事是没那么轻易，但也没你们想得那么难。”韩秀峰转头看看王千里，解释道：“我跟王老爷筹议过，恰好借这个机遇问问你们的意义，我筹算给顾院长写封手札，请顾院长帮着筹措一下，看能不能多找些人，赶在秋上头帮你们把新娘子一起送来。”
“那粮饷呢，你不去领赋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