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好看吗？
荆彦朝京兆尹笑笑，顾不上他黑沉的神采，一把拉住公仪音的手腕朝秦默追了上去。
公仪音回身，正筹办进院子，眼角余光却瞟到先前那说话的妇人站在原地，似在踌躇甚么。
正怔怔入迷，秦默却俄然睁了眼，清冽而沁凉的目光直直向她看来。他悄悄启唇，语声淡渺得像从云端飘来。
“小民当时也睡下了，并未听到甚么。”
公仪音心神一动，迈出门外，看着方才出声的人问道，“刘卓常日里口碑不好？”
公仪音悻悻地摇点头。
“昨夜衙役来之前，你可有听到甚么动静？”
公仪音乌黑灵动的眼眸一转，走到门口，对着人群朗声道，“不知哪位乡亲是住在刘卓家隔壁的？”
荆彦一怔，秦九郎这是也要去？
“民妇发明，孙娘子死前的半个多月，仿佛表情好了很多。”
“不是已经查清是刘卓干的了吗？这是要给他昭雪？”
公仪音含笑谢过，随口敷衍了她几句，将这妇人打发走了。
“除了他，谁还下得了这手？看看他常日里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晓得了。”
“民妇见过使君。”
公仪音浅笑着鼓励道，“无妨，说出来听听。”
“已经送至延尉寺义庄了。”
她心神一动，停下了脚步。
“各位乡亲先归去吧，若想起了甚么，请务必记得上报。不管多小的事都没有干系。”她想了想，出声叮咛了几句。
壮汉摇点头，“小民杀了一天的猪，早就累坏了，阿谁时候已经都睡下，厥后还是被小二那一声大呼吵醒的。”
“这位婶子但是想起了甚么？”公仪音笑着问道。
此时已克日薄西山，牛车缓缓驶太长街，有橘色的落日透过车帘晖映进车内。秦默如玉的面庞在和暖的阳光下，有种常日没有的和顺，也恍惚了夙来清冷的棱角。
公仪音也行了礼。
“她没有畴前那般愁眉苦脸了，偶尔脸上还带了丝笑意。民妇问她是不是碰到了甚么高兴事，她却又说没有。但民妇总感觉啊，这里头有些奇特。”妇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语气慎重，“使君，您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些猫腻？”
见没啥热烈可看了，大师伙纷繁散了开。
公仪音垂下眼睫，一时半会没理出甚么眉目。
目睹着秦默的身影已到了门口，他忙叮咛衙役道，“你先将刘卓押往大牢候审。”又转向京兆尹行了个礼，“府君，下官先行辞职，有劳府君跑这一趟了。”
“是那？”公仪音指着枣树另一侧的院子问道。
“这么说，刘卓每晚都会喝了酒才返来？”
荆彦也跟着想上去，却听得秦默凉凉的声音传了出来，“这里坐不下了，你坐前面去。”
妇人游移半晌，眼神四下瞟了瞟，抬高了声音道，“使君，实在民妇也不晓得这事儿有没有效。”
“你可听到了甚么可疑的动静？”
“是啊。”那妇人应和道。
“走吧。”秦默看了公仪音一眼，率先朝门口走去。
李钊点点头。
“你坐前面，他留下。”秦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刻，公仪音感觉内心非常的安宁，仿佛有秦默在的处所，就是家。
毕竟，尸身是不会扯谎的。
荆彦一怔，打量了公仪音几眼，对她挤挤眉，暴露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神情，自去了前面那辆车。
公仪音又看向别的一人，“你呢？”
“小民住在刘卓家劈面。”他指了指劈面的院子瓮声瓮气道。
公仪音侧头看向她，“为何这么说？”
她们的话语声并不小，悉数传入了院中刘卓的耳中。
“都雅吗？”他问。
这时，人群中小声群情起来。
追出门外，秦默正在车旁等着，目光清润如水，在荆彦拉着公仪音的手上微微一顿，很快挪开。
说罢，递了个眼色给公仪音。
公仪音没有理睬他，昂首望向秦默，“秦九郎，我想看看孙氏的尸身。”
“无忧，如何样？”
秦默眼中一抹流光闪过，神情还是是散淡的安闲。他看向京兆尹，“孙氏的尸身现在那边？”
荆彦低低哀嚎一声，看向公仪音无可何如道，“走吧，我们坐前面那辆。”
公仪音转头看他一眼，只见他头埋得愈发低了，神采赤色全无，不知是在忏悔还是在想些别的甚么。
见她出去，荆彦看了过来，目光切切。
那人仿佛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咽了咽口水抖抖索索道，“小民李钊，住在刘卓的隔壁。”
院子里，荆彦正扭头同秦默低声说着甚么，秦默淡淡听着，偶尔点头应一两句。
公仪音不知秦默为何将她留下，带着些许忐忑上了车。
“是啊。”边上有妇人拥戴道，“这刘卓啊，一天到晚就喜好喝酒，喝醉了就打孙娘子，我常常看到孙娘子一小我躲着哭哩。”
见两人出来了，他一掀袍角上了车。
待妇人一走，她面色凝重，回身进了院子。
京兆尹站在一旁，目光暗淡不明，面上神采有些生硬。
“可不是？”回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面上带了忿忿之色，“这位使君，您不晓得，孙娘子可真是个不幸人。刘卓脾气暴躁得很，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也得亏她还忍得下来。”
京兆尹冷“哼”一声，似有不屑。
此时门外已熙熙攘攘围了很多人，大多是刘卓的左邻右舍，都探着头往里看，一脸猎奇的模样。
公然，那妇人见人都散得差未几了，抬脚朝她这边走来。
从人群中走出两人，一人长得五大三粗，浑身的肥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另一人的长相则斯文很多，穿戴青色长衫，一副文弱墨客的模样。
秦默阖了双目，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固然隔着些间隔，公仪音还是能感到他绵长而和顺的呼吸声，鼻端缭绕着秦默身上特有的幽幽寒竹香。
公仪音看向那壮汉，表示他先说。
“九郎，等等我们！”
她灵巧地坐在秦默一侧，不敢离得太近。
公仪音眉头微蹙，没有听到动静，莫非刘卓当真是被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