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绝世名医（二）

张仲景踮脚抬手戳在周瑜的眉心间，咬牙道：“傻小子，你当我认定他孙伯符没本领？我信赖他将兵如神，也信赖他雄才伟略，可这有效吗？孙坚当年多么勇猛，如果在治世，建功立业，成绩必不低于卫青霍去病！可他未满四十就古怪死去，留下伯符仲谋孤儿寡母几人，艰巨度日……为师劝你们，天下局势仍不了了，现下不是出头的时候……”

通衢旁，一头青牛正埋头吃草，牛角尖尖，尾巴摇摇，非常舒畅。周瑜见此，拱手笑道：“师父这青牛，倒是跟老子那一头像极了。”

张仲景将周瑜扶起，拍拍他的手：“傻孩子，既然你已决定，去做便是。解缆前，记得将居巢百姓拜托与可托之人。”

大乔将药碗递与周瑜，本身绕到小乔身后，将她悄悄抱起。周瑜用汤勺滗掉汤药中的浮沫，一勺一勺喂入小乔嘴里，再用干布悄悄拭去她小嘴边的药汁。

已是后半夜寅时一刻，春季白日长，天气已微微发亮。周瑜点起油灯，翻出掩蔽好久的羊皮卷舆图，细心检察着天下战势。

“美人如玉，怎能说太俗？我兄弟伯符本就筹算前去袁将军军中拜见，可巧遇见两位女人，也算是有缘了。”

周瑜据实答道：“恰是。”

张仲景思虑很久，变更数种神情，终究豁然一笑：“你这孩子，真像老夫年青的时候。老夫放弃宦途转向行医时，也曾遭师长狠恶反对。彼时我南阳张家二百余口，人丁畅旺，谁知天不假年，族中亲人接踵因时疫归天，终究仅余下七八口。老夫悲忿交集，下定决计，必然要打扫时疫，倾慕研讨数十载，谁承想竟仍然治不了你夫人的病……公瑾，为师心中有愧。”

“师父不也一样，一大早天还没亮，是要上山采那雨后才出的药菌？”

“但是……”大乔欲言又止，似有甚么难言之隐。

大门处传来一阵瑟索声，周瑜灵敏地起家，透过雕窗察看意向。大门处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张仲景。周瑜见张仲景翻开大门欲出，现身上前，轻声问：“这一大早师父要去哪？”

“女人放心，彻夜我在堂屋安息，如有事，随时叩门就好”，语罢，周瑜不等大乔言谢，阔步向堂屋走去。

周瑜点点头：“周婶辛苦，下去歇着吧。”

大乔公然不再穷究，遵循周瑜之言，将小乔双手手腕暴露。周瑜细心诊过后，终究松了口气：“我师父说的不错，汤药已达肺腑，再将养个三两日，令妹便会好起来了。本日女人受了惊吓，又劳力伤神，必是累了。周某不再叨扰，请女人早些安息罢。”

周瑜顺着柳堤向东望去，一片茂林修竹后，恰是周氏祖坟。周瑜的父母与爱妻皆葬在此处，周瑜远远了望，视野渺远又密意：“师父说的公瑾都明白。畴火线退隐时，我策划很多，也曾因时运而忧?。可父母老婆接踵拜别后，我已不再在乎这些。不管前路如何，我都情愿随伯符一道走下去，名看重史也好，碌碌有为也罢，总归不枉过平生就好。”

张仲景沉默好久，抬高嗓音道：“现来世道这么乱，那小子又一心为父报仇。你随他一起，势需求搅入这乱世纷争当中，你可想好了？”

那人恰是退烧了的小乔，此时她只穿亵衣，秀发顺滑如瀑，随风轻飏，小脸惨白如纸，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委宛，好似黑水银中养着一丸白水银。小乔年事尚小，平素爱着男装，目前素衣披发，倒别有几分女人家豆蔻芳华的含苞之美。

周瑜对大乔道：“令妹昏倒不醒，如许喂药必定不可，还请女人将她抱起，周某来喂药。”

周瑜目送张仲景拜别后，返身走回老宅。天气还早，世人定然还在睡梦当中，周瑜行动极轻，钻入大门内。谁知一个素衣披发的身影立在牡丹花丛处，周瑜思路正远，回眸一望，惊得差点跳起脚来。

周婶躬身一揖，退出了客房。大乔欲起家，却被周瑜制止：“大乔女人不必多礼，快快将药喂下罢。”

“师父，伯符已不似小时候那般鲁莽打动了，他固然不读圣贤书，却精通兵法，自有一套带兵学问。我信赖假以光阴，他不会比孙伯父差……”

见周瑜走入房中，周婶垂首道：“郎君，药已经按张太守要求煮好了……”

周瑜俊眼下微微发青，一看便知一夜未眠。张仲景蹙眉数落道：“你怎的又不好好歇息？天大的事可有身子要紧？”

大乔谨慎翼翼地用汤勺将药喂入小乔口中，可小乔深陷昏倒没法吞咽，汤药顺着嘴角悉数流了下来。

大乔垂着长睫毛，嘴角漫起一丝轻笑。周瑜不解，问道：“女人但是在笑周某？”

大乔果然是七窍小巧心，轻而易举就听出了周瑜言辞中决计的世故，可本日不过是他们了解的第一天罢了。周瑜愈发感觉本身该当谨言慎行，难堪笑道：“劳烦女人将令妹的手腕暴露，周某再评脉看看。”

天气渐明，张仲景不再担搁，牵着青牛向汤山走去，道骨身姿不消半晌就掩映在了一片苍翠当中。

周瑜跪下抱拳大拜：“师父这话，公瑾实在受不起……公瑾无福，与我夫人的姻缘如露水，可公瑾能与她举案齐眉，已是三生有幸。若令师父惭愧，实在是我的不是。”

客房内，周婶煮好了汤药，奉与大乔。大乔双手捧过，细细搅动，为汤药降温。

大乔莞尔道：“并非嘲笑公子，只是这话不像公子所言，更像出自孙公子之口呢。”

张仲景边走边问：“公瑾，伯符那小子来找你，但是要你陪他去找袁术要兵？”

“师父放心，我已策划安妥了。”

张仲景明白，周瑜敬他是师长，不忍辩驳，便借用青牛，指他这师父信奉老庄出世之学，而他本身则以儒学兼济天下为己任。张仲景拍拍周瑜的肩背，捋须道：“小子，你晓得吗，师父也曾是个儒生，巴望退隐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可朝堂暗中，为师故意有力，这才不再将心机放在朝堂上，转向悬壶济世。你故意出世，为师不反对，可袁术绝非善类，伯符前去与他为伍，能有好成果吗？”

张仲景不答话，翻开木质大门，径直向外走去。大雨初霁，青石板阶湿滑泥泞，道旁青草披收回淡淡暗香。张仲景背动手，沿着巢湖缓缓前行，周瑜紧随厥后，一老一少两个身影倒映在巢湖水中，温馨恬然。

可周瑜实在太不解风情，蹙眉冷道：“如何还没病愈就下了地？若再烧起来可该如何是好？”

大乔连声伸谢：“本日若非两位公子，我们姐妹二人不知会是那边境。谢字太轻，金玉太俗，两位大恩难觉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