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陈兵赤壁

“客长这么大朝晨就忙着赶路，怕是有要事在身罢？”见四下无人，船夫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那人聊起天来。

不消说，操琴之人恰是周瑜，入夜时分他等在此处不为别的，而是在等一个动静。

说罢，他马上带着张飞与关羽渡江去，来到了周瑜的虎帐。周瑜正看兵士练习，听闻来报，前去议事帐与之相见。

颠末月余清算，周瑜领兵解缆，此时刘备于长坂坡新败给曹操，不但丢了辎重，连两个女儿都被曹军所俘。鲁肃前去，将孙权成心缔盟之事奉告于刘备，刘备非常欣喜，当即应允，日夜遣人检察周瑜将兵到了那边。

小乔摇点头，红着眼眶道：“循儿已经明白，本身的父婚究竟是甚么样的人，胤儿再长大些也会晓得的，周郎……他们会像我一样，我们都为你高傲。”

听周瑜如是说，刘关张三人互换了眼色。刘备面上仍挂着笑，神情却有些难堪：“周都督漂亮异才……只是可惜带来的人马确切是少了些，如果……”

“哎呀，怎的你也传闻了。”小乔蓦地红了脸颊，轻声嘤咛。

考虑间，竹筏已度过茫茫江面泊岸。长木修回身对船夫一号召，步下竹筏，翻身上马，向北绝尘而去。

入夜时分，周瑜单独前去将军府，孙权已在书房中相侯，两人不说一句废话，立在沙盘处，望着标记的长江天险，只听周瑜说道：“主公，按照我部谍报，曹贼征罢乌桓，所能变更的军队约莫十五六万人，这一波人颠末长途跋涉，必已怠倦不堪；而荆州刘琮新降，归于曹贼下部约莫七八万人，与曹贼并不一心。如此算下来，曹军约莫二十五六万人，且军中四伏危急，倘若主公给我精兵五万，我必能霸占曹军！”

周瑜天然记得，那日他找小乔求亲，那面貌倾国稚气满满的少女也如这般靠在他肩上，害羞说道：“你去哪，我便去哪……”

晓得小乔有些担忧，周瑜上前牵住她微凉的小手，一对璧人站在营房最高处，俯瞰着宽广江面上的万千舳舻，听着江涛拍打舰船之声，良响，周瑜方说道：“敌众我寡，但我周公谨偏不要被动等候，这几日便会命舰船逆江而上。”

夕照余晖间，宽广的江面上波澜不惊，数千艘兵舰战船被镶上金边，整齐齐截摆列在万顷金波之畔摇摆。

旁人皆感觉周瑜的话不顾情面，刘备却显得非常欢畅，不消说，面对八十万曹军，唯有恪失职守之将，方有克敌制胜的能够，他拱手道：“那便不担搁周都督练兵。”而后带着关羽张飞二人乘船回到了本身的驻地。

十余日前，汉水渡口，天方擦亮，一蓑衣男人牵马立在竹筏之上，船夫手持长蒿站在船尾，正一下下将竹筏撑过江面去。

周瑜一怔，亦笑了起来，抬手一刮小乔坚硬的小琼鼻：“除了你，哪有人会感觉我是武疯子……琬儿，舟车劳累，实在辛苦你了。”

是日曹操带着虎将曹仁登高了望，觑眼看着对岸“孙”、“刘”两面军旗顶风烈烈飘荡，轻笑道：“这周公瑾本事不知如何，胆量倒是不小，子孝啊，彻夜便给他些色彩看看罢。”

“曹贼现下屯兵那边？”

“大战当前，哪还顾得上说这些。”小乔将碗盏捧起，递给周瑜，又将筷著塞与他，“不管多忙，饭老是要好好吃的。胤儿现下都不要我喂了，你莫非还要我喂不成？”

这超脱儒生虽生得身修八尺，气度宏伟，比起那些阵前杀伐的将军，却还是显得非常薄弱，但既然孙权敢将身家性命押与他，便知此人不是俗物。刘备忖了忖，又道：“先前与鲁子敬了解，感觉实足投机，无妨将他一道请来，不知周都督意下如何？”

“刘豫州不必担忧，尽管看周某击退曹军便是了。”

船夫吹着呼哨将竹筏撑回南岸，不慌不忙地从凳子上面取出竹篾和词讼，敏捷刻道：张修已分开荆州，戊子年冬月十六日。

“精兵三万。”

使者马上归去，将周瑜的话传达。旁人听了，不由感觉周瑜有些傲气，刘备却摆手道：“每个将领治军皆有本身的风俗，他若真有本事，这点傲气又算得了甚么？”

琴声淙淙，如流觞曲水，营房中点点暗光映着周瑜刚毅如山的面庞，骨节清楚的苗条指节拨过七弦，明朗的琴音中带着丝缕分歧于昔日的意味。

周瑜轻吻小乔白玉般的额头，却也不敢过量耽溺于她的和顺：“今晚我还得去与主公参议出兵之事，不知要到何时，如果困了不必等我，便先睡下吧。”

俄然间，高台上呈现了一个身着明净裘裳的美丽身影，在月影下浩渺如仙，恰是小乔，她提着食篮走上前来，娇声嗔道：“哎哟，此人现在弹个琴也像兵戈似的，好好的调子也弹成破阵曲了。”

“是了，我本清河郡人，后因乱世飘零，一度隐居庐江采药为生，此次来荆州，便是做些药材买卖。”

此处乃是自荆州渡江北上的必经之所，平常来讲渡客并很多，但这么大朝晨就有人渡船，还花了重金让本身立即开船，可见此人的确分歧平常。

“公瑾大哥放心，”孙权应着，又沉吟道，“另有一件事，便是那程公。公瑾大哥晓得，这些年程公一向在姑苏练兵，将士们对他非常尊敬……此番便让他做副都督，襄助于你。我也晓得，他有些倚老卖老，还请公瑾大哥多多包涵。”

“子敬兄现在担有军职，与周某一样，不成擅离职守，刘豫州如果想见他，只怕也要去他军中方可。”

“悉听服从，”战事迫在眉睫，繁忙万般，周瑜对妻儿却始终耐烦暖和，夹起一筷入口，才发觉小乔做了他最爱吃的鱼腐，味道比在牛渚那日不知精进了几百倍，他感慨于小乔的交谊，复道，“主公已经决定出兵了，不日我便又要将兵出征。琬儿，你情愿与我同去吗？”

小乔奉好菜前来，见周瑜入了定似的，一动也不动，忍不住笑道：“旁人若不知你是周公瑾，只见你年青姣美，怕如何也想不到你是个武疯子罢？”

如果旁的将领，听到以三万对抗二十五万之众，只怕要犯难，但周瑜眉头也未蹙一下，便应允道：“好！此番前去必克曹军，也请主公私行保重，且等我部捷报传来。”

小乔靠在周瑜肩头，软软说道：“结婚前，你问我是否情愿跟你去巴丘，还记得我如何答复的吗？”

听周瑜如是说，孙权欣喜又打动，望着他的眼神一如当年父亲归天后，望着本身的兄长：“仲谋别无所托，只盼公瑾大哥早日班师，我们再一醉方休！”

周瑜望着满天星汇下，小乔万分姣好的面庞，淡淡一笑，一字未语，目光却仿佛掠过千山万水，直望向曹操水军驻扎之地——赤壁。

小乔听出周瑜的弦外之意，眨着清澈敞亮的眸子，偏头问道：“夫君……已有破曹贼之法了吗？”

周瑜与刘关张别离见礼，刘备又道：“曹贼势大，不知周都督此番前来，领多少兵马？”

几今后，孙刘联军逆江而上，万只舳舻纵跨千里，两岸山川相缭，北风遒劲。颠末日夜不歇地行船后，联军到达赤壁，布阵宽广的江面南岸，与曹号角称八十万海军隔江对峙。

浓墨夜色垂垂吞噬了天涯最后一丝酡红，高楼之巅，琴声传来，时而铿锵如剑，时而幽怨如诉。守夜的兵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听到琴声，不但没有沉醉其间，反而更打起了几分精力。

此人不是别个，恰是长木修，向曹操请缨后，他一起南下，用手腕参与促进了刘琮投降，现在分开荆州，便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

“方才议事罢，阿蒙那猴崽子便与我说了。”周瑜含笑拍拍小乔的瘦肩，“绍儿说的没错，有你在，我更有动力。不过这一次便不带循儿和胤儿了，胤儿年纪小，循儿又要读书，便请婶婆在家照看着，只是难为你定会想孩子。”

传信兵一礼，躬身退了下去。小乔见那兵士走远，才忍不住问道：“是曹军……有何异动吗？”

“主公这话便是生分了，程将军是老将，经历丰富，有他做副都督，当对战事有所裨益。”

是日，三万雄师终究驻入樊口，刘备马上命人渡江去请周瑜。周瑜军务繁忙不得脱身，便道：“将兵之际，不成擅离职守，如果刘豫州想见我，只怕要劳动他乘船前来。”

周瑜心下一动，抚着小乔的长发，现在两人厮守多年，她的小脸儿上仍带着几分稚气，却比当年更加明艳，如匣中明珠，灿烂夺目得令人挪不开眼，她待他的交谊，亦比当年更笃，周瑜偏头吻着爱妻的鬓发，一字一句道：“我永久都不会忘……琬儿，就像绍儿说的，有你在，为夫必然会赢过曹贼的。”

“啊，确切如此。昨夜刚收到家书，说父亲病危，故而焦急赶回江北去。扰了你的买卖，还瞥包涵。”

周瑜议事毕，仓促回到府上，细心在沙盘上推演曹军的进军线路，一刻不歇。

孙权等的便是周瑜这句话，但也不过一瞬的欢乐，他便面露难色：“公瑾大哥，你我嫡亲，我不瞒你，从曹军南下那日起，我便一向在纠集各方军队，但能凑脱手的，也不过三万人。这些人你且先领了去，我会再持续征兵，备齐粮草辎重，做你的后盾。公瑾大哥自有韬略，但贼人毕竟十倍于我，如果没有良机，便退至我处，我们再做图谋。”

周瑜含笑罢了手，看到小乔手中的食篮，想起本身竟忘了用晚餐，忙先认错道：“我才想着去伙房吃一口，不想劳动夫人送来了，都是为夫不是。”

小乔如何不知周瑜是在狡赖，但内心更多是对于他的心疼，素手端出碗盏，递上前去：“听闻本日刘豫州来寻你了。”

疆场冲锋，于乱阵取对方主帅首级，他自知不如孙策；运筹帷幄，三言两语乾坤定，亦比不过周瑜。但若论起奇谋暗害，他自夸天下无人能敌。

此人脱手极其豪阔，给的银两早已够买下整条船，如果每天都能被这般“扰了买卖”，欢畅还来不及，怎还论得上“谅解”？船夫笑了笑，又问道：“客长那里人？听口音不像荆州人士。”

刘备年长周瑜十余岁，见来人是个一身儒裳的超脱后生，起家笑道：“早就听闻江左周郎之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是了，但不管是否有盟军，此一战我们必必要胜。”正说着，一传信兵走上高台来，周瑜起家相迎，看到传信后，沉沉的眸色一凛，“辛苦了，下去喝口热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