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觉信僧化身张石匠

不出智通长老所料，觉真和尚又返来了。

两年后，觉信重新现身灵台寺旧址。含悲忍痛告别自幼发展的故乡，告别削发修身的古寺，一袭僧袍一只钵盂，伴他浪迹天涯。两年间，他从关内到关东，又从南满到北满，所到之处各处烽火满目苦楚，凶狂的日寇如魔兽般猖獗，万千生灵无辜蒙受苛虐，让他愤激感慨。看情势日寇很快就要大肆入侵，觉信心中念念不忘徒弟的嘱托，即便展转回到故乡。当下他已蓄发留须，穿一身百姓打扮，身份是一名张姓石工，没人料获得他便是当年的觉信和尚。很快，他仰仗高深的石刻技术和诚笃刻薄的品德，在周遭数十里博得名誉。但是，张石工并未着意于赢利养家，他是专为那块被称作无影碑的奇石回籍而来，借承揽石工活计，遍寻侠肝义胆忠贞报国的仁人志士，以践行师父的遗训。

觉信当即清算行装，趁天气未亮分开灵台寺。而后好久，无人晓得他去了何方。

适逢当时的民国当局史志办派员考查被传播为无影碑的奇石，觉真烦恼地嘶喊：“上天上天，沙掩土埋……神石无影碑没了踪迹，我如何晓得它的下落呢？”

觉真对着一片废墟哀声长叹：“彼苍啊，你好无情无义，我觉真一片心机尽付东流了！”

觉真此次回籍，可谓来者不善，他打通本地一帮地痞恶棍，乘夜包抄了灵台寺残破的殿堂。他雇来的这帮人手，手持掀镢锤镐，如狼似虎般冲进空寂的寺院，仅存的三间殿堂瞬息变作瓦砾场，泥塑佛像被捣得粉碎，全部院子挖地三尺，凡能卖得些银钱的物件，全数一扫而光……这座数百年汗青的陈腐寺院，终究在他手上完整土崩崩溃。只是，他决计搜索的那块奇石却不见踪迹。

一场发作好梦眼看化为泡影，觉真绝望至极，且惊骇天津日商追索定金，害怕当局清查盗卖寺产一案，变得丧魂失魄，当即叛逃远方。

这觉真是智通长老的大门徒。他自幼无父无母，四周流浪，智通长老见他不幸便收留在身边，也曾供他上学问字，十三岁上削发为僧。其与智通不但为师徒，甚或可谓父子。但生就的贪婪狡猾，与忠诚诚笃的师弟觉信大相径庭。

这段日子传闻鬼子南侵，天下将乱，觉真便趁师父病重之机，背着他和师弟觉信悄悄转卖卖寺产，赢利颇丰。接着又多次驰驱天津，与一个叫做平田二郎的日本贩子勾搭上，奥妙洽商起一桩新的买卖――意欲倒卖灵台寺的镇寺神石。觉真把有关此石的传言添油加醋，说得神乎其神，让这个贪婪的日本贩子垂涎欲滴，志在必得，当即以重金承诺，鼓励觉真尽快脱手，趁徒弟病危，掠取这块绝代绝尘的奇石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