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初遇
只见面前此人着一袭看不出质料的玄色暗纹长袍，乌黑长发被一枚羊脂白玉雕螭虎纹灵芝簪挽住，苗条身形，猿臂蜂腰，一双黑眸仿佛深潭，面貌明朗气度高华，看上去绝非平常之辈。
三人细看那杯盘碗箸，俱是精美银器，上官颜夕就笑道：“想不到这戋戋一间酒楼，竟也用银器来待客。”
一时又道：“你们也坐下，此地并无外人，我们越性蠲了那些大端方，在这等处所就要一起吃才热烈呢。”
那人掀了帘子，三人都是面前一亮。
秋若忙笑道：“行了行了，我们不过白说一句，就惹出你这些闲篇来，你先下去罢，我们公子爷如果用得好，自会赏你。”
他微微一笑，更是若芝兰玉树，抱拳施礼，“鄙人玄夜，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三人都有些吃惊，这里头好几道竟是御膳，小二对劲洋洋，“我们这里的仿膳做得最是精美，公子爷尝尝，都说比那真正的御膳也不差甚么。”
秋水就布了一匙子红丝水晶烩到上官颜夕面前的碟子里，“公子尝尝，比里头的如何？”
一时小二上了菜来，上官颜夕看时，见是四冷碟四热菜并两道羹品。
秋水奇道：“竟不怕给偷走了吗？”
秋若和秋水也每样都尝了一些，也都说味道像。
一时酒菜来了，小二在旁先容，“小店名酒繁多，给公子爷上的是齐云清露和浮玉春，口味俱都平淡。”本来他见上官颜夕是个年青公子，料是个没酒量的，故拿了蜜水普通的低度酒来。
秋水秋若对视一眼，都斜签着身子坐了下来。
三人进了酒楼，小二见上官颜夕服饰华贵，随行小厮当然是青衣青帽，细看料子却不是凡品，自是殷勤备至的迎了上来，将三人领入二楼一间清算划一的济楚阁儿，“公子爷请上座！”
此地乃是京都，最不缺天孙公子世家贵族，是以小二听了秋水的话并未曾多想，只觉得上官颜夕是哪家的小公子偷溜出来玩的。
只听得那人笑道：“鄙人玄夜，见过公子，未知可否与公子一见？”
上官颜夕横了秋水一眼，那小二倒是毫不吃惊，尽管恭敬笑道：“公子爷如果想用点贩子小食，不该来我们正店，那脚店里卖的才是，有经济提了篮儿来卖，若想吃别家的，还可差人去买。另有夜市，当街水饭、曹婆婆肉饼、王楼前獾儿、龙津桥须脑筋肉……虽说都是贩子小民吃的，但是做得洁净整齐，很多达官朱紫都喜好呢。”
那小二不觉得忤，高唱一声“客长慢用”，随即掀了帘子出去了。
上官颜夕捡了一样鲍螺裹蜜略尝了尝，笑道：“味道还好，只是不如里头精美。”
话音刚落，只听济楚阁儿内里一人朗声笑道：“公子高见。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秋若沉吟着道：“我们固然不常出来，不过我每常听了小黄门讲起外头的景象来，都道是都人侈纵，桩桩件件都讲究得很呢。”
那玄夜眸中笑意更深。
秋水和秋若都慌了，反是上官颜夕平静自如，人家既公开求见，既自报了姓名，如果不见，恐再多肇事端，只得略清算了服饰，三人打理伏贴了，秋若方道：“我们公子爷请你出去。”
三人出来到处谨慎，不便再说宫里，只以里头代替。
秋若掩袖而笑，“公子惯会打趣我们。”
不说秋水，连上官颜夕也啧啧称奇，不料都中百姓竟风雅至此，唯有相互信赖不贪不占方能构成此等民风。
上官颜夕笑道：“这番观点就不平常，还敢说本身不懂，了不得，不料你竟这般有才。”
上官颜夕细思这半日所看的各种气象，不觉感慨，“所谓国泰民安、安居乐业大略就是如此了，若五国能够放弃纷争寻求合作之道共同生长，则是五国之幸，亦是天下万民之福。”
秋水不由得发笑，“我们这趟出来，就是想用些贩子饮食，你这会子摆出这很多御膳来，竟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门口站了两个方巾紫衫的伴计，正在卖力揽客，酒楼里又装潢有藻井，这在畴前，亦是皇室贵族才气享用。
秋若笑道：“我听人说，我们都城的酒楼对主顾放心得紧，不但酒楼里头用的是银器，若你想带回家吃，或者干脆在家宴客，酒楼一样拿了银器奉上门去，待到吃用完了才让小二上门去收呢。”
上官颜夕依言夹了一点子品了品，半晌方笑道：“难为他们，这味儿做得这般像。”
上官颜夕略一踌躇，“我姓颜，单名一个晨字，凌晨的晨。”
自皇朝灭亡五国并立以来，各国不但民风开放，对于品级办理也不甚严格，很多宫室官府专有的修建款式也为酒楼所采取，这一间和丰楼，门首排设朱黑木条互穿的杈子，这本来是三品以上高官府邸才可采取的。
小二喜不自胜，知是碰到了豪客，一起下楼一起摩拳擦掌，定要让大徒弟上几道特长菜。
冷碟是广芥瓜儿、香糖果子、梅子姜并离刀紫苏膏，热菜是煎三色鲜、酒醋蹄酥片生豆腐、蒸卧鸟并红丝水晶烩，两道羹品是百味羹和三脆羹，亦皆用银碟银碗盛贮。
秋若笑了笑，“公子说的话我们不懂，不过想来民气多是趋利的，纷争不休约莫也是好处使然了。”
三人均吓了一跳，上官颜夕勉强定了定神，方大声问道：“何人在外鼓噪？”
上官颜夕那里吃用过外头的东西，自是说不上来，秋水察言观色，已是笑道：“啰嗦甚么，自去捡好的奉上来就是了。”
接着又躬身笑问，“公子爷要吃点儿甚么？我们这里……”
三人笑了一回，上官颜夕沉吟半晌，又道：“前朝智者有言，所谓天下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五国并立已历百年，竟不知将来何人来行这分久必合之事？”
按酒果子四色，别离是是玉柱糖、二色灌香藕、十般糖甘露饼和鲍螺裹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