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丧家之犬
“招了多少人？要运多少粮？”霍五问道。
传闻过兄弟争产业争得人脑筋打成了狗脑筋的，可这亲生祖父能受了妇人勾引，狠心断绝孙子出息的，还真是鲜有听闻。
倒是个实在人，并没有说甚么同仇敌忾的话，却也撂下话让贾家兄弟好好休整，明日就帮贾源跑军中的缺。
兄弟两个生母早逝，生父续娶。
贾演挨了二十板子，后背到双股之间血肉恍惚，老大夫看了都直感喟：“打狠了，怕是伤了骨头，且要养着日子。”
“霍五哥，是我！”有人哑着嗓子，隔着大门号召着，听声音不是别人，恰是贾源。
贾源明显是怒极，双目尽赤，额头青筋直暴，死攥着拳头说不出话来。
“贾二弟，这……快出去！”霍五游移了一下，号召世人进了院子。
门外，呼啦啦站了十来口人，为首的恰是上午才别过的贾源父子两个。
“老五，但是有甚么不对劲？”霍大伯猎奇道。
霍大伯不由心动，霍五倒是皱眉。
等贾家世人临时安设下来，史今仓促赶来。
霍大伯赶紧点头：“对，对，还是离了金陵，离的远远的。”
知府没有捞到薛家的银子，少不得要盯上本地大户。
牛家三子在粮铺找了临时伴计的差事，明天就要解缆平常州送粮；霍豹几个买东西、探听物价，倒是并没有找到合适差事。
这会儿工夫，贾代化也仓促到了，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老大夫。
那些人真的是去运粮吗？要不是运粮的话，去哪了？
“霍五叔，那……这是如何回事？这、这差事还能不能接？”牛大郎带了不安道。
“贾二弟，那你们今后有甚么筹算？”霍五叹了口气，问道。
屋子里沉寂下来，大师都生出几分不安。
大师这才发明，人群里有几个健仆搀了一人，是双目紧闭、毫无赤色的中年男人。中间跟着一妇人，虚衰弱弱倚在一仆妇身上，也是站不稳的模样。听着话音，这两人不是别人，恰是贾源的兄嫂。
饭后，掌灯，大师在堂屋里，提及下午找活儿的事。
被家属除名的子孙，又与通匪人家有婚约，不清不白，想要科举退隐，谈何轻易？
豺狼兄弟的去留，由他们兄弟两个自决；石头的去留，老哥俩起了争论。
屋子里一下子温馨下来。
乃至连城里堆栈都不让落脚，使得贾源兄弟只能连夜出城。
“迁怒？不过是借题阐扬罢了！”贾源满脸悲忿，咬牙切齿。
“蛟缠身”、“蛟化龙”如许关乎身家性命的事，霍五当然不会说，只拿之前杀匪兵、击退匪兵的事说事。
比及晚餐，世人就在宅子里开伙。
“大哥，还是收了这些银子，在城里赁处宅子，多预备些粮食藏着。不管是白衫军打金陵，还是金陵戒严，城里都比城外安生。”
“给的报酬太多了，这金陵表里很多流民乞丐，只要号召一声管饭就能招很多人，那里用五十文钱一天？”
这贾演、贾源兄弟两人，是同胞兄弟，并不是霍五之前觉得是贾家旁支，而是嫡出正脉，是贾家属长嫡妻所出。
“店主还召人跟车呢，要不石头几个明儿也去常州，一天五十文钱。”牛大郎热情号召。
“衙门里传出来的动静，知府的背景倒了，估计是晓得保不住金陵知府的肥缺，想要走之前捞一把，就盯上了没有甚么背景的薛家。”贾源道：“不过薛彪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早已将财帛都送走了，只剩下一堆婢妾养儿，让知府衙门跑了个空！”
霍小宝跟在父子跟前，倒是悄悄乍舌。
贾家继母就是借着不扳连贾家的由头，鼓励丈夫将贾家兄弟两房摈除，顺带着就义贾家嫡长孙的科举宦途。
贾源忍怒听了，扣问医嘱，霍5、霍小宝父子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薛家来。
贾代善嘴快，已经哭着道：“霍五伯，祖父将我们逐削发门了，还叫人打了大伯！大伯娘拦着，也被打了！”
今后给儿子挑媳妇可得好好掌眼，不能让这等短视暴虐妇人进门。
霍大伯却不肯，想要将石头拜托给霍五父子。
霍五点头，引觉得戒。
“有，每车跟两个老伴计，个顶个都膀大腰圆，有把子力量。”
这贾家啊，想要不败也难。
“南山村的事前不说，只说路上救人的事，史家是地头蛇，现在千好万好的，转头为了保住自家后代，真要反咬一口，我们也说不清楚。我就小宝这一条根儿，实不敢有半点莽撞！”
不过半天工夫，气质儒雅的少年身上就多了冷冽。
霍五父子听了原因，少不得诘问两句薛家被抄家的原因。
又看那贾演之妻，悄悄说了：“这个年龄做小月子，可得细心调度，要不然怕有碍寿数。”
这自古以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公然不假。
霍豹跃跃欲试，石头没有主张，望向霍大伯。
“说不好！各地离夏收还远呢，得缺两、三个月的粮，如果粮铺真往外运粮，也不会只这一回。还是多探听探听才安妥。”霍五想了想，道。
“等大哥好了，我们就去当兵！暮年被压得透不过气，史今就提过此事……一向被孝道压着不得去，现在成了没有家属的孤魂野鬼，倒是安闲了！”贾源咬牙道：“黑心肠的妇人，想要绝了代化出息，踩死我们，我们偏生不死！”
贾家世人在小院子里暂歇一晚，次日就近另赁了宅子搬了出去，不过走之前，却留下一人。
之前已经探听米价，一斗小米百文钱，这铺子用工两天薪水就是一斗米，薪酬太丰富了。
这将来两个建国国公，从士绅人家的嫡公子，到没有家属庇护的伶仃之人，仿佛也有了造反的来由了。
既然出去找了半天活儿，他们对于用工代价也不是一无所知。现在这市道上活儿少人多，确切如霍五所说，很多用工尽管饭，一文钱都没有。
“有百十来号了，估计得2、三十车。”
霍五顾不得扣问详情，叫人将伉俪两个扶进房里。
霍大伯想起孙子的脾气本性，叹了口气，不再多话。
客岁他们兄弟借着薛家干系安排贾代化应童试，眼下他们继母就能借着薛家被抄家之事，鼓励丈夫逐两个原配嫡子出族。
“大哥，石头孝敬，不会肯的！我们爷俩又不是不返来了，等下次返来石头如果想出去再跟着出去就是。”霍五道。
之以是同意让最有但愿考中进士的后辈跟薛家订婚，并非是妄图商贾人家陪嫁厚，而是借着薛家与知府衙门的干系绕过宗族招考。
这都甚么年景了，恰是一家人该抱团用力的时候，反而从内部折腾起来。
霍五大踏步几步上前，拉开大门。
霍大伯年过花甲，身边只要这一个孙子，天然当留在身边奉侍。
牛家三子面面相觑。
小米粥，小米面糯米做的蒸糕，配上凉拌的白菜心与萝卜丝，非常清爽适口。
兄弟两个被继母顾忌、家属压抑，文不成武不就，全数希冀都搁在贾代化身上。
加上两人生母娘家式微，后娘家便宜娘舅考了进士，一起一落，更使得兄弟两个没了背景，日子过得跟黄连似的。
金陵到常州三百多里，来回半月，就是小一两银子。
都说“家丑不成传扬”，可落到兄弟两个被逐家门的境地，也就没有甚么可需求讳饰的。
“有老伴计吗？”
倒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等大夫走了，霍五便低声扣问：“令尊但是因薛家之事迁怒你兄弟俩？”
“砰砰砰砰！”
之前被那五十文一天的人为烧昏了头，现在想想，可不是透着古怪。想起明天就走了一批伴计，兄弟几个都生出几分后怕。
院子里传来短促的拍门声，惊得大师纷繁起家，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