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总管
“太后！泯王......”
孟云霄固然是八千锦衣卫的统领，但官位越大，胆量倒是越小，自打效命于泯王朱祁钰后，他便到处显得谨慎翼翼，固然动手暴虐，但面对高官大臣无不跟狗一样低头哈腰。
“孟大统领？”
他环顾四周人物，目光最后定格在姜维身上。
唯独那老者淡淡一笑，啧啧叹道：“大总管！好多年的事了，不愧是我朝兵马大元帅，这目光实在不凡。”
“先帝留给皇上的王牌，眼看老的老、死的死，剩下一些后起之秀眼下又被人全数把持，哀家实在不晓得如何做才才气挽狂澜，是以想起了替先帝守灵的你。”
比拟之下，朱祁钰就显得比较平常，他既没有于谦的率性，也没有姜维的猎奇，更没有孟云霄的担惊受怕，他安闲拿起中间桌上的糕点，一块接着一块，很快盘子见空。
孙太后一脸黑线，没有行动，只是下认识望向殿内埋没处没有露头的何冲。
孙太后嘴角斜起一阵嘲笑：“先帝待你不薄，你不避寒暑守灵十三年，也算是还清了他的恩。但你仿佛忘了，这里是皇宫，皇宫最不讲究的便是恩典。你那些义子义孙现在有入朝为官的，有富甲一方，也有称王称霸的，哀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孙太后闻言，默诵完最后一段经文，缓缓起家放动手中佛珠，目睹门外的身形佝偻老者，顿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先帝活着时，常言何冲才气不亚于汉时陈平、萧何，哀家本日可算领教了。”
景福宫。
大殿之上，于谦正襟端坐打着盹，好似对此地早已纯熟，全无敬奉之意。
见于谦举头阔步拜别，姜维自也不会多做逗留，敏捷跟了上去。
望着寺人，孙太后和朱祁钰一时都有些失神。
“不知何总管台端光临，于谦失礼！”
此话一出，如同惊雷普通，就连打盹的于谦也惊醒过来。
何冲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任凭风云变色，他那张老脸始终是一个神采，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人，老奴已经带来了，太后您还是早去会晤。”
孙太后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正自虔诚拜佛，手上佛珠灿烂，在灯火晖映下分外刺目。
朱祁钰见此景象，内心已然晓得朝中出了新的变局，当下朝着愣在原地的孟云霄忿忿拂袖回身。
孙太后神采带有几分煞气，一点都没有方才求佛的心慈手软：“你会帮忙哀家，帮忙皇上的，对吗？”
姜维从未被人如此直视，不由身子微微前屈，拱手道：“姜维见过大总管！”
方才传令的寺人站在门外，见那侍女低声呼喊孙太后，不紧不慢使了个眼色，满脸笑意低声道：“老奴何冲前来复命。”
姓何的老寺人笑容满面，语气谦虚：“您不进宫的吗？”
老寺人身着朴实，说话有气有力，但每一字出口都是铿锵有声。
于谦信步上前，萧然见礼道：“您自先帝驾崩便单独去守皇陵，现在已有十三年了吧？十三年不见，鄙人已两鬓见白，中间却风采还是，说来实在让人生羡。”
于谦点头一笑，仿佛懂了几分老寺人的来意：“既是太后有请，我等自是不敢不从，于某这边随大总管拜见太后。”
她声音微颤，望着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寺人不由感慨起来。
孟云霄顿时双腿一软，赶紧道：“我......大总管......我要进宫的！这便进宫。”
老寺人微微一笑，伸出左手表示于谦先请。
孙太后非常赏识地点点头，忽听内里有人快步行来，回身一看，倒是名行色仓促的寺人。
老寺人闻得此言，好像痴了普通立在原地很久，锋利的嗓音俄然变得降落，笑声透着几分苦楚：“原觉得十三年早已让朝中人健忘老夫，不料另有幸能获得曾经的状元爷惦记，老夫幸何如之！”
谁知“大总管”三字出口，四周世人纷繁变色，千名锦衣卫更是缓缓后退。
孙太后软硬磨了半天，现在不由愤怒，重重一哼，负气从何冲身边行过：“你也跟着哀家去看看！”
“你看你这孩子，为了朝廷都瘦了好大一圈，你母亲如果晓得哀家如此待你，定然又要大吵大闹了。想吃甚么？哀家这便让御膳房前去筹办。”
“咱就是个籍籍知名的老寺人，跑来此处不过就给太后传传话，各位可都是朝堂中名噪一时的大人物，何必如此拘束？！”
泯王朱祁钰嘴角斜起，暴露一抹阴嘲笑意。
姜维本来想着恭维下此人，未曾想老者竟然如此辞吐，顿时吃惊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再开口。
她环顾四周宫娥，温言道：“你们都下去吧！”
何冲嘴角出现笑容，似是隔空朝孙太后表示赞成。
“泯王饿了？”
孙太掉队门，径直一脸体贴肠走向朱祁钰。
门外的老寺人忽的眼眶一红，旋即颤巍巍跪在门外，并不说话。
孙太后不由绝望，这些年她浸淫在后宫，可谓讲权谋运营到了极致，软硬兼施之下莫敢不从，但唯独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早已被朝廷放逐的老寺人甚么都不吃，铁了心似的要归隐故乡。
朱祁钰很恭敬地低头：“母后为了大明才苦，儿臣与皇兄还时不时添乱，惹母后活力，现在皇兄亲政瓦剌，祁钰身为皇家子孙多做一点也是应当的！”
“你当真要走？”
寺人仓促施礼后，悲天呼隧道：“大事不好啦！我们调派出去采购粮食的官军全数被杀，一个也没返来。”
姜维初来乍到皇宫，到处显得谨慎翼翼，不住地环顾四周环境，敏感的神经似在奉告他，这皇宫危急四伏。
这话已算是赤裸裸的威胁。
朱祁钰更是焦心万分，提起寺人的衣领便要逼问：“查清楚没，到底是谁做的？”
名唤何冲的老寺人微微苦笑，似是不敢昂首，低声回敬道：“时过境迁，现在的老奴已然放弃朝局，只怕您在老奴身上越是有所托，老奴便越有所孤负。”
支走统统宫娥，她声音顿时苦楚：“何冲，这些年你刻苦了。”
但面对如此威胁，何冲还是面不改色，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奴本身是个残废，承蒙他们用得着，叫一声爹喊一声爷，但老奴内心从未有俗世的嫡亲，那些子孙如有危及朝纲的，您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老奴断无牢骚。”
他也不清楚老寺人是多么人物，更不谙熟后宫，也不知老寺人任多么官职，但他读过些演义，倒是见过一些描述的大总管，跟面前的朴实老者倒也非常符合。
“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