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气
“一样的狗脾气，也爱咬人。”剑眉蓦地弯起，烟灰色的眸子里染上淡淡笑意，抬手把人摔到池边。
温泉旁樱树下，闪身出个身材壮硕的哑奴，他半跪地上，向萧绰施礼后，伸手抓小鸡崽似的去抓柳安长。
柳长安砸到温泉旁的假山石上，身躯和石头相撞，剧痛袭来，疼得她闷哼出声。
柳长安终究哭出来，她去了道冠，住了五年，最后喂了狼。
夫人说：她是宁国公府的大蜜斯。
“好生不幸。”他蹙眉，仿佛顾恤，又在柳长安眼里蓦地冒出世的高兴时，神采一冷，“但跟孤有甚么干系？”
“找返来就好了，孩子，娘必然赔偿你。”国公夫人泣不成声。
哑奴递上披风和玄衣。
“倒是有几分像她，宁国公府，孤的姨父……”
萧绰大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唇边那颗胭脂痣上，玩味隧道：“你是宁国公老夫人派来的？”
萧绰慢条斯理穿上，微微感喟，“也罢，有几分像她，是你的福分。”
“皇后娘娘成心给清如指门好婚事，庶女之事不能透露，我们家也不能有个倒过夜香，做过歌姬的嫡女儿！”
他起家。
眼看要被拽出温泉了，柳长安口中吃紧解释，内心冒死想着脱身之法。
柳长安双手紧紧抱住肩膀，血肉恍惚的指甲终究不堪重负地折断。
他们说她自甘轻贱，都是国公府的女儿了，还要认卑贱的奴婢弟妹，他们还说柳清如才是公府女人应有的气质面子。
血缓缓滴落，流进了温泉池水里。
萧绰烟眸垂下，心中蓦地颤抖，他抬手。
“不，不要，太子殿下，奴婢不是老夫人派来的，奴婢就是宁国公府的粗使，受命去大女人院里送份例，遭她谗谄，她命令打奴婢板子，奴婢太惊骇了，慌不择路逃到您这儿。”
鲜血流进她嘴里，口腔一片腥气。
“奴婢真是偶然，求太子殿下宽恕。”
“我只是躲出去罢了，我就是想躲一会儿。”
满脸红肿泪痕的小女人，哭得狼狈极了，一双明丽的眸子充满着盈盈水气，神采惨白，像是被逼到绝境的狗儿。
“我一向求你，一向在求你们，如何就不肯放过我呢？我做错甚么了？”
那才是贵族家的娇娇女儿呢。
三年，兄妹三人抱团苦熬三年，管事俄然把她带到府里歌姬们住的小巧阁，她懵着服侍了半个月，国公夫人来了，抱着她痛哭，口口声声喊她，“我薄命的女儿啊！”
那她呢？
“挨了打？被歪曲了？”萧绰捏着柳长安的下巴，逼迫她昂首，看着她挨了嘴巴的红肿脸颊和血肉恍惚的指甲。
她被指派倒夜香。
喧闹声音传来。
这时，外间俄然传来脚步声。
是养父养母救下她，把她养大了。
为甚么啊？
想起小mm洗衣洗的骨节粗大，尽是冻疮的手。
如何赔偿？
“测度君心，该死！”
“你也想让我死吗？？为甚么？我那里获咎你了？”
柳长安想想被卖的养父母，想想弟弟mm们。
逃过了毁容烂脸，却逃不过被活活掐死？
柳长安喃喃，泪水如同泉涌般流出来，她抓过萧绰的手，狠狠咬下去。
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恰好，国公夫人出产当时，有个奶嬷嬷使坏，把柳清如抱给夫人，而她，则被那嬷嬷扔进河里，本想把她淹死。
她怕死了，养父养母心疼她，把她留在家里，小家碧玉般养着。
有萧绰的，也有柳长安的，分不出来，混成一团了。
投怀送抱，好歹送个嫡蜜斯，送个丫环，鄙弃他吗？
“这是太子爷的寓所啊。”
比来宁国公因战事，频频被参，祈求他襄助，被他回绝了。
萧绰看着她充满泪水和水渍的脸儿，唇角一点殷红的胭脂痣，跟影象里某个掐着腰儿，神情实足的小女人堆叠了。
柳长安死死咬着他，流着眼泪的狠戾。
萧绰拧眉，拽住她的青丝，逼她仰起脸儿。
她，她要死了吗？
他们说她：污辱家声，脏了‘柳’字姓氏。
养父母是宁国府的家生子，十六年前，从宴河边捡回冻得奄奄一息的她，如珠如宝的把她养到十六岁，才舍得她进府当差，谁知，做了不到两个月，就被柳清如打烂了脸。
“长安，对不起，你去吧。”
“黄毛丫头，春秋不大，戾气不小，牙口挺利的。”
死死抱住萧绰的脖子。
“大女人，这可如何办？”
她还想起了国公爷，老夫人和她的亲哥哥们，他们指责她，怪她做粗使丫环，怪她倒夜香，怪她服侍歌姬。
“你也是。”
国公爷把她捆上马车，国公夫人追在马后，鞋都跑丢了，脚上鲜血淋漓。
那是一条用鲜血铺出来的追女路。
柳长安神采惨白，她想起了养父母被刺字断指发卖时，舍不得后代们的哭声。
哑奴惊诧，沉默跪地。
“拉下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长安跑了，她另有娘老子呢！”
晧晧如明月。
谁知刚过几天，府里俄然说她养父母手脚不洁净，刺字断指发卖，大弟弟去喊冤，挨了一百板子，生生被打残废，小mm被罚去洗衣房，寒冬里，就着冰冷砭骨的水洗衣服。
他在笑。
赔偿？
温泉水被她手脚拍打的翻滚起来，扑到萧绰赤裸的胸膛和俊美脸庞上。
柳长安绝望挣扎着，脑海里恍惚地回想起宿世。
公然是杀人如麻，喜怒无常的暴君！
凭甚么啊？
“那小蹄子翻出来了？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如何连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他轻笑，烟眸冷凝。
柳长安刹时堵塞，神采涨红的挣扎起来。
哑奴膝行，凶神恶煞地拖住柳长安的腿。
所以是狗急跳墙了，使出如许的招术？
她麻痹的放下夜香桶，跟着国公夫人走了，做了三十八天的大蜜斯，然后，被宁国公和老夫人送到了郊野道冠。
她是寒微的虫子吗？
“带她出来治伤，再把柳清如传出去。”
“殿下！奴婢被人冤枉，偶然闯进，求殿下饶命。”柳长安颤声，顾不得剧痛，缓慢爬进温泉。
鲜血渗红了温泉池边的草。
他也不叫哑奴了，大手直接掐住柳长安的脖子，缓缓收紧。
想起大弟弟去申冤时，被打了一百板子，生生断了腿，做了寺人的屈辱。
她都家破人亡了。
柳清如是莱姨娘生的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