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四红
红袖亦笑道：“是啊，我们几个的住处都挨着呢，今后大师一起当差，有的是时候靠近。”
“多谢你，劳你跑了一趟。”按下诸般邪念，红药含笑对芳草道。
门外早候着一名小宫人，见红药出来了，笑嘻嘻地便迎上前去，眨巴着一双点漆般的大眼睛，道：“红药姐姐好，我叫芳草，是尚寝局的，我们于姑姑叫我来接你。”
望向面前熟谙的面庞，红药心下亦自欢乐。
红药一脸受教的神情，点头不语。
红药依言按下指印，一面缓慢向那纸上扫了一眼。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几个素衣蓝裙的宫女自尚寝局门内而出，两下里恰好撞见，芳草便笑着上前号召：“叨教几位红姐姐一声，于姑姑在不在屋儿呢？”
此时已近午正，乃是一天中阳光最炽之时，灿阳当头，只晒得人两眼发黑，待行至桥尾，芳草的小脸已然晒得通红，鼻尖上冒出细汗，红药也将帕子挡在额角，多少遮挡一二。
那桥下确切死过人。
芳草这丫头，福缘非常深厚，当年，红药与她同一拨离宫，她两个胞兄赶着驴车，亲在皇城门口迎她，兄妹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那景象，红药至今还记取。
“好啦，交代完了。”芳草很快便又走了出来，一面拍着心口，一面扬起含笑，蹦蹦跳跳地来到红药面前，笑着道：“这下子都办好了，我们出去罢。”
天空很高，几朵云絮悠然来去，风过墙头，扫下几枚落英，片片殷红似火，恰是榴花。
红药觉着，她也守好了本身的心。
红线淡笑着向红药点了点头，红药亦忙向她们问好。
此时，余下阿谁面貌清秀、身量苗条的宫女，便自笑了起来，道：“罢了，我不要你来讲，我本身说。我叫红菱。”
她特长在鼻子跟前乱扇，怪模怪样地，红药更加笑不成抑，方才的那些许感念，亦烟消云散。
红袖也未对峙，笑着点了点头，又向红药号召一声，便与红线相携着去了。
听人说，芳草厥后得夫君相伴，后代双全，平生安然喜乐。
她浅笑起来。
公然，芳草紧接着又道：“姐姐怕是不晓得，于姑姑在大净房门外偷偷看了你好几次呢，每回我都在边上陪着，哎啊啊，阿谁味儿呀……”
红药笑着摇点头，也不急，捧着杂物行至粉墙底下，悄悄等待。
红药情知她是在说大净房的事，直是忍俊不由。
这倒并非她对林寿香相疑，只是防人之心罢了。
红药点头应是，二人相携着跨出了院门。
芳草弯起一双大眼睛，笑得甜恰好地，道：“哎呀，这可如何使得？于姑姑整天骂我懒，又说我不爱转动，可不敢再招她白叟家活力了。几位姐姐且去忙，我们一会儿也就完事了。”
芳草便将帕子拭汗，笑着道：“我听人说，那桥上夏季的时候风又大，桥面儿又滑，可不好走呢，往年另有人掉在水里来着。现在却也还好，不过热些罢了。”
如许的光阴，她还是欢乐的，没有争斗、不必算计，便细数落红、瞻仰流云，一天便畴昔了。
这话说得好不亲热，红药却不敢有涓滴怠慢，又上前与红菱厮见了，那厢红袖便对芳草道：“于姑姑正在屋里呢，你们快去吧，我替你们把饭领了返来就是。”
又指了指身边那肤色微黑、眉眼美丽的少女，道：“她叫红线。”
好人有好报，在这世上，委实可贵。
“罢了，看来你是没去过内书堂，那就过来按个指印吧。”林寿香淡然的声音在耳畔骤响，红药如梦初醒。
确是领对牌用的，林寿香没诳她。
一如湘妃教的那样，紧紧地守着，不为外物所侵。
话音未落，丢下红药抹头便跑，一溜烟便窜进了司簿处。
她微举眸，面前是整齐而狭小的司簿处，隆冬的气味劈面而来，热烈且枯燥，让人的心也跟着暖将起来。
将纸簿子收了，林寿香又命人去库房取了两套梳裹之物，仍旧让红药按指模领了，再交代了几句，方打发她出了门。
尚寝局位于桥西，因而，她们便又自那烟波桥上走了一遭。
这几个，她自是记得的。
芳草将两手直摇，敞亮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儿：“这有甚么的。姐姐早早地来了，于姑姑才放心呢，再一个，我也能少闻点味儿不是。”
尚寝局附近植了几株丁香，现在花期早过，自无那白蕊如霜、紫英重锦的好景，唯整齐绿影投地，间或漏放工驳光影，倒是阴凉了很多。
这份恩典，此生当代，她须得好生报还。
而她顾红药之以是能够成为顾红药，亦是因了，这世上，有一个湘妃。
说话间，她已是提步上前，亲亲热热地拉起红药的手，笑道：“红药姐姐便分在我那屋住着，等会子我领你去。”
这话惹得众女皆笑起来，此中一个容长脸、有着一头乌鸦鸦头发的宫女，抢先温言细语隧道：“这一名想必便是红药mm了，瞧着就挺面善的，当年在尚宫局的时候，我们想是见过。我叫红袖。”
不待几人作答，她又缓慢转向红药道：“红药姐姐，这三位姐姐都姓红，你们一大师子多靠近靠近。”
红药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恭应了一声，上前将拇指按进印色盒儿，林寿香便向纸簿上的一处空缺指了指：“按在此处。”
待笑罢了，芳草便上前拉她的手，道：“好啦，红药姐姐，我们这就走罢，再迟恐怕就赶不上饭点儿了。”
红药常常思及，亦为她欢畅。
不过，这事她并未曾亲见，只是厥后听人提及过罢了。
特别是此中一人，令她印象极深。
红药眯起眼，心下一片安然。
行至此处时，二人方才齐齐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此际的红药应当还“不知情”，故她也只抿着嘴笑，并不接话。
红药由得她拉着往前，行不出数步，芳草忽又留步，“啪”地一拍脑门：“哎呀，健忘跟林姑姑说一声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