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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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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这么烦!

冯尚宫谦了两句,刚正色道:“本日奴婢来此,除宣读皇后娘娘懿旨以外,尚另有另一件事,要向婕妤娘娘禀报一声。”

张婕妤独坐镜前,仍旧有些七上八下地,将那胭脂膏子并唇脂略点染了一回,便再坐不住,只得站起来在屋中踱步。

也不怪她如此惴惴,委实是皇后娘娘前番懿旨,罚得过于重了些,张婕妤一向便没缓过来,现在这才过了三天,便又来了人,她自是担忧。

钱寿芳怕她当真作下病来,忙拿出常用的药丸,各式哄劝着,她才吃下几粒去,再歇了歇,到底缓过来些。

如何尚宫局又来人了?

过后钱寿芳向尚服局呈报时,只说这杯子是她不谨慎砸的,赔的银子亦从她月钱里扣。

说着便搁下茶盏,站起家来,敛衽躬腰,端端方正向上一礼。

心下虽腹诽不已,张婕妤面上却还是笑意盈盈地,又向冯尚宫说了一席话,真真是好言好语、好声好气,面子里子都给全面了,教人再挑不出半点错儿。

天然,这等小得不能再小之事,除了有限几小我以外,并无旁人晓得。

话虽如此,实则她心底里却怄得发慌。

见她一径坐着发楞,钱寿芳便又将声音拔高了些,道:“主子,可要梳头换衣裳?”

张婕妤面色惨白,确切需求匀个面。

外客登门,妆容服饰皆须得体,这也是宫规里明显白白地写着的,现在看来,起码这一点她还是做到了。

不过,她前脚方走,冷香阁的正房,便接连砸坏了两只粉彩茶盅。

张婕妤一脸恍忽,像没闻声。

俄顷,帘外忽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旋即响起芳月气喘吁吁的禀报:“回主子,钱管事叫奴婢来与您说一声,来的是尚宫局的林司簿。”

这一日,张婕妤晨起以后,便感觉脑袋有些晕晕沉沉地,揽镜自照,那脸更加瘦下去一圈。

但是,正所谓心结难纾,又岂是强改便能改得了的?反而是越压抑,便越不好。张婕妤不但减了饭量,早晨也睡不安宁,更兼身子本就娇弱,不出三日,便已是蕉萃娇颜、愁损贵体,如那经了霜的花儿普通,委靡不振。

冯尚宫便道:“奉侍娘娘的罗喜翠人不见了,她空下的缺本该着人替上。只是,现在宫里人手不敷,好些处所皆缺着人,奴婢等无能,委实调派不过来。唯今之计,也只能等去行宫的那批人返来了,各处人手方得补齐。此一事,还要请娘娘宽恕则个。”

一面说话,一面便坐去镜前匀面。

冯尚宫对劲而归。

这厢才接了皇后懿旨,那头便病歪歪地起来,若被那功德者传了出去,又是一场是非。

张婕妤忙侧身避开,连声道:“冯尚宫太多礼了,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何足挂齿。”

这些贵主儿也真是,你们自个闹便闹,何必难堪她一个小小婕妤?她算哪棵葱、哪棵蒜?人家一根手指头都比她腰还粗,折腾她这只小蚂蚁,成心机么?

幸亏她声音极低,屋中又只钱寿芳一小我奉侍,倒也不虞有人闻声。

话一出口,她立觉不当,忙惶然四顾。

“司簿?”张婕妤轻声反复了一句,旋即便松开了眉心,提声道了句“晓得了”,又叮咛:“去把刘喜莲叫出去。”

不一时,早膳便备好了,张婕妤心境不佳,始终打不起精力来,只略动了几筷子,便命人抬了下去,正想命刘喜莲进屋捶腿,忽听帘外芳月禀报:“主子,才王公公令人传话,说是尚宫局的人正往这里来呢。”

钱寿芳回声是,便挑帘出了屋,号召着芳月一同出去了。

见她终究懂了,冯尚宫亦自松了口气,面上神情却无甚窜改,还是客客气气隧道:“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那里当得起提点二字。”

另有事儿?

“便这么着吧。”张婕妤笑了一下,面上愁色却仍未散。

张婕妤一惊,手中纨扇“啪”地一声便落了地。

张婕妤心下极是不耐,面上的笑容却不敢有一丝完善,柔声道:“冯尚宫但说便是,妾洗耳恭听。”

她的姿势放得如许低,张婕妤自不好再端着,只得捏着鼻子一通夸,末端更是慎重表示,她本人很谅解尚宫局的苦处,更对皇后娘娘掌理六宫的辛苦深感敬佩,其言辞之温婉、态度之竭诚、去处之体贴,实令人如沐东风,可谓完美无瑕。

冯尚宫倒还谨守着端方,恭声道:“娘娘谅解便好。这也是奴婢们渎职在先,过后自会向娘娘请罪。”

钱寿芳哈腰将扇子拾起来,悄悄搁在案上,低声问:“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外头瞧瞧?”

这是盯着她这只小蚂蚁踩上瘾了么?

张婕妤早便意兴阑珊,面上却还不得不撑出笑来,道:“我说尚宫当得,尚宫便当得。”

接下来两日,张婕妤便一向有些恹恹地,身子亦清减了好些,却也并不敢当真抱病。

钱寿芳上前去开妆匣,将胭脂并唇脂皆捧了出来,一面又问起第一个题目:“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外头迎一迎?”

此事想必亦是皇后娘娘授意,企图么,不过是给她个不安闲,膈应膈应她,再趁便打打惠妃娘娘的脸。

说来也巧,她本日穿的恰是宫里新裁的夏衣,上身是水绿底彩织宝相花香云纱通袖袄儿,下系着月白暗银竹纹挑线裙,鬓横金雀钗、耳著明月珰,通身高低无可抉剔。

“妾明白了。多谢冯尚宫提点。”收起帕子,张婕妤低低应道。

此一问,终是令张婕妤如梦初醒,下认识便往身上看。

钱寿芳此时也正打量着她,半晌后,便半是欣喜、半是必定隧道:“依奴婢瞧着,主子现在如许便极好,只消稍稍抹些胭脂便行了。”

怔了好一会儿后,她方喃喃道:“这一回,不知又要治我哪一宗罪了。”

张婕妤这一回总算闻声了,想也不想隧道:“也好,你去便是。”

她微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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