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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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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中大有轻屑之意。

真是好大的胃口。

红柳连声应是,低垂的眼睛里,却溢出些许挖苦。

细如小指的蜡烛,长不盈寸,微小的烛光,只堪堪照出尺许远。

耳听得刘喜莲脚步声渐远,她悄悄扯了红药一把,故作奥秘隧道:“你晓得不,钱管事把刘姑姑也调来与我们一同值宿了。”

这班次还是钱寿芳重新安排的,看得出,她对红药多有照拂,替她虑得全面,这让红棉颇是不忿。

罗喜翠向旁一闪,让开了对方的礼,口中轻笑:“快别这么着,被你乳母晓得了,还不得打我?”

那厢红药想了想,便一脸朴拙隧道:“多谢姐姐提点。今晚也要请姐姐多担待些,我这伤……”

红棉心对劲足,终是转去一旁清算。

“还不是因为你?”红棉握着嘴直笑,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现下连道儿都走不好,主子靠我一个可奉侍不过来,是以刘姑姑顶了你半个班儿。”

说完了,她忽又觉着有些不舒畅。

红药这一回算是将她获咎狠了,今后有可的受。

虽说着谦词,骨子里,还是在邀功。

“还未曾多谢罗姑姑帮手呢。乳母让我先与您说一声,过两日等风声歇了,她必亲来谢您。”红柳客客气气隧道,就便坐在结案旁。

这话委实堵人,红药亦未料她如此直接,缓了好一会,方陪笑道:“是我冒撞,姐姐也有差事在身上呢,我如许说,反倒让姐姐难堪,都是我的不是,姐姐莫恼了去。”

红柳的脸,便映在光晕当中,忽隐忽现。

话说完了,她心下犹自惴惴。

“哟,这我可不能承诺你。”不等她说完,红棉的脸立时板成铁板,语气也冷下去:“我们一码归一码。刘姑姑替你当差,那是你的事儿,可不与我相干,该你的你自去做,千万别叫我。”

再今后,光阴倥偬,天真的小女人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厥后又成了实打实的恶妻一个,在石榴街称王称霸,真真是旧事如烟,不提也罢。

罗喜翠见状,大是对劲,话却说得矜持:“你这孩子,也太见外了不是?我不都说了么,这也不是甚么大事,她觉得能打通我,我就顺水推舟呗。不是我说,那戋戋一百两银子,我还没瞧在眼里呢,这薛红衣也真是,当我没见过银子么。”

说话间,她摸索着取出一早备好的厚布与绳索,将窗子蒙上、门帘扎紧,凡漏光处尽皆掩牢,这才擦亮火石,扑灭结案上的莲座铜烛台。

见红药态度和软,红棉虽觉对劲,却犹有几分不敷。

但是,西厢的窗户却被人自内推开,一道身影探出窗外,也不说话,只向来人招了招手,复又将窗扇推到最大,旋即隐入夜幕。

已而夜阗人寂,那雨丝犹在疏疏落落地飘着,滴水檐下,间或发一声清响,断续不成调,似人懒拨弦。

依刘喜莲的脾气,这等辛苦,她如何会白白地吃?

天交三鼓,东厢耳房的窗户俄然无声地开启,一小我影攀窗而出,讳饰着身形潜至西厢,向那窗户上小扣了两记。

但是,蓦地间地被人问到面前来,她一时倒有些哑然。

她说着便呼出一口气,眸中划过惊惧,似仍心不足悸。

“笃、笃”,断续夜雨中,这声音迹近于无。

当时,她还是个实芯儿的小女人,虽才吃了两年的苦,心底深处,却还留有一丝天真。

一百两?

这些纤细处的应对,她已然记不太清,只能尽量仿照着幼年时的本身。

张婕妤累了一天,很快便安息了,红药二人将里外清算安妥,亦自睡去,而折腾了一整天的冷香阁众仆人,亦大半堕入安眠。

红药只得应和她:“姐姐说的是。”

人太诚恳了,欺负起来都没意义。

夜色如浓墨,倾泻得满天下乌黑,疏雨如薄烟,次第飘洒,冷风携来模糊的花香,令这夜更加沉着。

见她底子没听懂,红棉“噗哧”笑了出来,也不点明,只笑呵呵隧道:“是啊,刘姑姑克日可要辛苦了。”

直花了数息时候,她方才转过来,顺着红棉的话问:“这又是如何回事?刘姑姑和罗姑姑不是已经不当这差事了么?”

做戏这回事,她还生着。

说这话时,她死力瞪大眼睛,做浑然不解状。

红柳心下嘲笑,面上却笑得亲热:“罗姑姑辛苦了。我也晓得她一肚子坏水儿,若不是有姑姑帮衬着,今儿这场祸事就下落在我头上了。”

红药长长地“哦”了一声,装出才传闻的模样,一脸恍然道:“本来是这么着,那刘姑姑也真辛苦了。”

红棉“咯咯”一笑,又道:“你晓得便好。你且记取,从今今后,只要咱俩一处当差,那便你是你、我是我,断不成谁替了谁的差。不然被姑姑们瞧见了,不利的还是你,晓得不?”

红药此时已然将旧事尽皆记起,此事她自是晓得。

谁不知酒醋面局是个净水衙门,红衣就算再能捞,也捞不着这么些钱。

“我这是为着你好,如果凡事都由我替了你去,你陌生了差事,岂不是我的罪恶?”她拍了拍红药的手,一脸地语重心长。

红棉沉着脸站着,不过,很快便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表情顿时转好。

这话更加没有事理,红药却也不好驳她,只得捏着鼻子谢了再谢,活似她欠了红棉多少情面。

罗喜翠闻言,似是很有些受宠若惊,将两手直摇:“这可使不得,又不是甚么难事,不过是提早知会你一声儿罢了,唯那薛红衣有几分夺目,骗过她倒是不易。因前头拖了这些日子,她倒是追着我问了好几次,都叫我拿话乱来畴昔了。天老爷保佑,她却也没起疑。”

来人双手扶住窗台,三两下翻进屋中,复又缓慢旋身将窗户掩牢,方向着那开窗之人蹲了蹲身,恭谨隧道:“我来得迟了些,劳罗姑姑久等了。”

如此想着,红棉笑得更加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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