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公婆到访
那刘管事赶紧道：“今儿进了藏红花五十斤、白旃檀一百斤、白茅香、香茅、马蹄香、豆蔻、高良葁、笺香、冰片、芸香、苏合香等各两百斤……都从老王家进的，天山雪莲我看了成色不可，没有收，又有特迦香、沉香、降合香，说是新收的，我看了下年份不敷，但是现在店里状元香卖得快，不补货也不可，便压了下代价，按原价的八成各收了十斤……”
过了一会儿一个金黄面皮留着两缕髯毛的精瘦中年男人进了来，笑道：“许相公唤我何事？”
许宁也不急，叮咛中间倒茶的香童道：“纫秋，你出去唤刘管事出去。”
小荷有些为莫非：“姑爷不准人进香室的，娘子您忘了？”
唐宝如心下暗自纳罕，许宁这孝子竟然没有奉告家里人开了香铺子？这的确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是她一句话不说，只当本身是个安排，许宁却不动声色道：“只是岳父岳母信得过，晓得我会制几样香，学里的先生和同窗们都喜好用，便出了资开了个铺子……只让我有空做几样香放着卖罢了，铺子还是在岳父岳母名下的。”
许宁道：“你且将本日验货的环境说一下。”
许留和罗氏听了脸上也并无绝望之色，想来也以为许宁一个少年是没甚么本钱开铺子的，多数还是唐家出的钱，他们那日听了村长媳妇描述得这铺子如何人如流水，香如何高贵，天然是心动策画了一番，本日带着许平来，倒是有别的筹算的。
可惜这制香，还真需求天禀……除了需求一个活络的鼻子外，熟知诗书、梵学也是必须的，不然如何能搔到那些附庸风雅的贵族们的心上。如果随便找小我来学都能学会，当年许宁制的香就不会令媛难求了，都城制香名店香师多的是，别人可不会因为许宁是丞相便硬说他制的香好。
罗氏怒道：“瞎嚷嚷甚么！听你爹安排！”许留磕了磕烟斗，也不管那烟斗在那黄花梨木上留下了印记，对许宁道：“我们也晓得你弟弟不认字，也不会算账，来了一开端必定是帮不上你甚么忙的，不过谁不是从不懂到懂，不懂能够学么！一天学不会，学一年还学不会？认香也好、制香也好，便是算账写字，也是能够教的么！你是主家，一句话下去让他们经心教你弟弟，谁敢藏私？你如许大的店面，没个本身人看着如何放心，便是他甚么都不懂，站在那儿，掌柜和伴计们知他身份，也不敢欺你，你也好放心去进学测验，是不是？”
罗氏见他们出去，手里仍拿着那香炉道：“还说呢，前些天你们归去，如何竟不说你开了家香铺子？还是来烧香求子的村长家媳妇来看到了归去说的，说是买卖旺得不得了，你爹说了这是功德啊，如何不说出来我们也欢畅欢畅。”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唐宝如一眼。
一事未成，又来一事，唐宝如更是烦躁起来，挥手道：“你自去背面香室那儿找姑爷便好了。”
唐宝如肚子早已笑破了，脸上却不动声色，以她多年和这位婆婆相处的经历，她和儿子说话的时候，切莫插嘴，一插嘴便是没个完了，甚么都是你这媳妇调拨的儿子不孝。许宁已是缓缓开了口道：“爹娘拜托，原不当辞，只是弟弟不认字，我这香铺子上百种香，每样香不下十种香料，店里高低人等，都要对这些香料熟记于心，一问即知，客人如果问这香是甚么香料分解的，有甚么服从，都要一一说得出来……”一边指着身边站着烹茶的香童道：“你看这孩子，能背下店里统统香名和所制用的香料，每种香有甚么服从，也都能背出来，就做到这一点，我□□了三个月才堪做获得。”
那刘管事一报账起来如数家珍，点起来好几十种香名，如同开了话匣子普通滚滚不断，罗氏和许平的脸倒是越来越青，待到刘管事终究说完走出去后，许平早就嚷嚷：“如许费事！我不做了！”
罗氏挂了脸道：“谁让他做伴计呢？能够做个替你盘账看货的管事么。”
给父母过继个儿子这一条看来还是要加快停止，唐宝如考虑着，没有丈夫，哪怕是个明面上的兄弟，别人也不敢随便凌辱。只是要压服爹娘，要找到合适的人选，都太难了，她先前的确是动过把唐远过继的动机，但是这些天她察看了下，唐远此人沉默寡言，倔强能刻苦，却早熟得很，认定了家里是本身的任务，必是不肯意过继的，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是别人的长男，他的弟弟年纪也还小不知品德资质如何……本身爹身上有病，娘还要忙着店里的事情，没空照顾那么小的孩子，最好就是五岁、六岁这般，资质又能看出了，又还能养得知心，这想起来比招赘婿还难，毕竟过继是要在唐家属人里头找。
许留开了口道：“亲家爱重你们，这是你们的福分，自是要惜福，不过年前你们回家也说了，亲家还是想着你好好科考，将来联科落第，光宗耀祖的。”说到这里许留也感觉有些难堪起来，毕竟这儿子已是出赘，如果考中，光的是别人的宗耀的也是唐家的祖了，他顿了顿，罗氏已是急不成耐道：“我们策画着秋闱就是本年，你不用心温书，如果考不好，岂不是孤负了亲家的一片苦心，如此你却不该老在铺子里花太多辰光，如许大的铺子，没个可靠的人看着如何行，我们想着不如让你弟弟替你看着铺子，也免得掌柜和伴计们欺上瞒下，毕竟你亲弟弟在这儿呢，你看你弟弟现在也这般大了，人又聪明聪明得紧，做个管事的不成题目。”
唐宝如松了口气，想起前一世她孤身在都城沦完工那样，她做的菜比很多大徒弟做得更好吃，她比很多人更能刻苦，却仍然败在了伶仃无援这一条上，实在族人、父母、丈夫这些东西还真的算是这年初女子安身的仰仗，她虽不平，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唐宝如皱了眉头嘀咕着许宁这还没考上举人呢，端方就摆起来了，一边往背面去找许宁，换了衣衫两人一同出去驱逐公爹。
她却别无所长，困在内宅——认识到本身竟然模糊有了跟许宁比较的争胜之心，她有些烦躁起来，实在不管是给父母过继，还是再找些新的进项，她感觉如果和许宁就教，那人脑筋矫捷，非论甚么难事到他手里都是迎刃而解，必是能处理好的，但是她现在倒是要和他和离的，天然是不好去求他。她皱着眉正忧愁，小荷已是出去道：“外头有伴计来传话，说姑爷的爹娘在店面那儿了，问当如何措置。”
到了前边店铺侧专门僻出来请品德香的静室内，许宁的父亲许留、罗氏和许平三人已被伴计安设在那儿，身上都是农家衣装，许平允猎奇地看着墙上多宝阁里陈列的各色香筒、熏球、香斗、香函等香具，罗氏则拿着几上摆着的青白玉三足莲花香炉正敲击着听声音，许留则正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水，想是赶路口渴了……一家子在那古朴的静室里竟是格格不入。
一时还找不到，还要想些别的进项才行，她想起本日到店铺前边去找许宁，看到那么小一锭香标了那样高贵的代价，就深深感觉许宁这弟子意真是暴利……固然沉香、龙涎香如许的制香质料贵，但是她实在宿世和许宁伉俪，还是晓得的，那些甚么闻雪、沐风、听月，和露，名头听着好，实在大部分用的都是便宜的香料如丁香、香茅、柏叶、松香、薄荷、甘草这些平常质料制的，顶多加那么点沉香、冰片等贵重香料，因为本年便是秋闱之年，那甚么“状元伴读香”的确是大卖，实在质料里头也就降真香最高贵，因其五十年以上方能结香，是以一味里头只用了少量，大部分还是鸡舌香、檀香等较为便宜的香料，只那一点噱头加上名头，卖到三两银子一盒，真恰是赚死了，也难怪他短短几年便发了家。
就许平这连香童都不如的资质，难。
唐宝如一旁冷眼看着，内心笑得欢，瞧瞧这一家子的聪明人，可见得许宁这九曲十八弯的聪明肚肠是从那里得的了，除了许平这根直脑筋外，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看看许留说的这甚么话，就差没直接说说你该白养着你弟弟，好好教他如何运营如何制香，有了油水如何能流到外人田里肥了别人呢。
转眼已快到元宵，唐远这边算是上了正轨，每日倒都能卖出几百钱，传闻他那烂酒鬼的爹先是威胁唐远拿钱不成，去唐家闹了下说要把孩子挣得钱给他拿着免得孩子乱费钱，被唐谦干脆利落地回绝后立即便闹着说唐家欺负小孩子，给钱少如此，在门首大闹，不过他整日烂醉早就臭名远扬，反观唐家这边一贯帮扶族人，名声还算好，小饭店开着，部下好几个使唤的伴计，等闲欺不得，别人也不晓得唐谦生的痨病，只觉得他出来少是要纳福，又有个秀才半子就读驰名的书院，和县官的公子交好，闹了几日反被族人地保给说得抬不开端归去了。
唐宝如忍住内心暗笑，想着许宁这一辈子自命风雅，可惜不也是从这一家子里头出身的，许宁面色不改上前施礼道：“爹娘如何来了不遣人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