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列阵（二）
不久芒卯也来到城上，问信陵君道：“公子唤臣何事？”
靳先生道：“此处虽曰田野，实则水沟纵横，车马难通，大队难以结阵，反颇便小队行动。河水多北流，东西隔绝。敌难以自西向东打击，而我军如从下流过河，反能直指敌侧背。”
信陵君赞道：“壮哉！精卒我已令各营简选，百中只取一二，不时即到。曹先生可督率之，觉得战备。”
曹先生道：“敢不从命！君上可安坐城中，看曹某破敌！”
信陵君道：“请靳先生教我。”
信陵君诧道：“前夕将军筹划已定，小邑中只容千军，故取全军什伍长以充之，唯其以一当十，故令守小邑。”
信陵君神采也是一变，想起他在城上虽能瞥见蒿山，却仿佛也并未瞥见有大队人马行进时扬起的灰尘。只不过因为当时在与芒卯对话，这么较着的非常竟被本身忽视了，今被曹先生提起，方才想起来。
信陵君道：“倒是为何？”
靳先生道：“敢承君上过誉。不但如此，曹先生已有破敌之策。”
曹先生道：“臣之鄙意，昨夜已大略禀于君上，今又得靳先生金玉之言，大补臣之所缺。臣得精卒百人，定可拖住秦军半日。”
信陵君道：“如此，敬贺先生！军中无酒，容班师再补！”随又说道：“愿随曹先生的，便可留下辅弼曹先生。其他先生随我巡营。”
芒卯道：“臣前夕所言是单以武卒。令城外凭添四千民军，却使报酬难。”
“军旗号令均无可用？各卒、营、校均由武卒管束，宁不有助！”
靳先生道：“秦军必不敢转向南边。”
“公子有所不知。民军均为乡里愚民，谁畏忠孝号令！敌势一大，长老先逃，同亲同里一哄而散，戋戋几名卒、营、校长何能有为！必得斧钺在后，逃者必死，方能横心前战，死中求生。”
芒卯道：“公子不先用餐？”
信陵君道：“将军成算，无忌谨领！”
曹先生道：“靳先生觉得此处阵势颇胜，堪抵万军。”
靳先生道：“小邑向南三十里，已近长城。秦断不能自陷腹背受敌而衅我。”
“其三？以臣痴顽，难以测度，愿公子指教！”
芒卯也向四周望了望，对信陵君道：“公子心如明鉴，现在只要西北方北邙山口因为为我军烟尘隔绝，难以瞥见，其他方向确未见秦军行迹。臣觉得，其一，秦军能够从荥北尾我雄师而来，那就正中下怀；其二，秦还在北邙，则秦军此次出动只在筹集赋税，他们正在与洛阳人还价。”
芒卯施礼而退，心中暗道：“这算甚么！”
“本来如此，无忌受教！如单以武卒，将军将何策以破敌？”
仲岳随即也进了府。信陵君出城，迎上曹先生一行，问道：“先生所谋如何？”
还没等两人开口，信陵君反问仲岳：“刚才先生在城上，可曾瞥见那边起尘烟？”仲岳茫然地摇点头。信陵君又转向其他门客：“众先生可曾瞥见尘烟？”那些跟上城的门客俱答：“未曾见得！”
言犹未了，远远瞥见曹先生和靳先生等几位半途去看地形的门客正往回走。信陵君道：“事由我而起，我自当亲犯其难。战事若起，我当亲为前部，先生幸为我镇小城。”
信陵君道：“先生之言，顿起愚鲁！”
两人在门客们的簇拥下走下城楼。芒卯自带人回城主府，信陵君对仲岳道：“将能带出的先生尽皆带出，只留几位主持城中碎务。少时到城外广场相会。带上糇粮，在道上用。”
信陵君道：“如此甚好。我军又多出一日清算行伍，来日作战，又增一成胜算。将军辛苦，请暂归府，无忌有疑时再来就教。”
信陵君道：“秦军从西来，自有水沟隔绝；如其转至南边，将何策以应之？”
信陵君道：“就途中进些糇粮便罢。”
信陵君道：“我偶尔想起，城上似未见秦军行迹尘烟，这却为何？”
芒卯道：“公子不知，民军乌合之众，如无武卒督战，谁肯上前。四千民军，督战武卒一营犹不成保其必死战，何况无人能够督战。目下武卒一校，虽为精锐，犹不堪两责。故臣为忧！”
“然现在，公子将驱羊群以攻虎狼。臣恐事将不谐。”
这时，仲岳与其他门客也跟从出了城，还带上了糇粮。信陵君感到一阵宽裕，问道：“两位先生有何高见？”
芒卯道：“公子亲为前部？公子有何高见？”
芒卯四周看了看，又掐指算了算，道：“如秦军出荥北尾我军，则本日将与后军接锋。小城阔别疆场，能够避过兵锋。如仍在洛阳，不消说，暂无战事。”
信陵君自言自语道：“定有其三，必有……不管如何，秦军本日不会呈现在小城，将军可必？”
信陵君道：“此言何解？为何单以武卒能胜任，加上数千民军反偾事？”
信陵君急道：“请芒将军！”一边带着门客们上了城。
那些从营中返来的门客都施礼分开。信陵君问曹、靳等先生道：“诸位先生巡查阵势，可有以教我？”
曹先生神采有些不对：“臣出十里，未能瞥见秦军踪迹！本日似无战事！”
“其三呢？”信陵君似漫不经心肠问。
信陵君带着门客们又下了城，出城到草堆边立下，道：“诸位先生已经看到了，城外并无秦军，本日可无战事，派至各营的先生请先回营，我随后即到各处巡营。需求稳定军心，鼓励士气。”
芒卯指着城西的田野道：“臣之旧案，从敌营至小邑，水沟密布。若以水沟为界，各立营栅，相距三五十步，可立二三十栅。武卒四列，只在栅后以强弩射之，射后即转至后一栅下。如此，武卒人可发二三十箭，经一二时候，而伤损必小。再恪守小城，敌既受损，心胆皆摧；我雄师必至，当能破敌。”
曹、靳两位先生道：“如不知敌从何道而来，怎可谋攻！”
仲岳问道：“两位所遇何难？”
信陵君道：“甚望先生教我。”
信陵君道：“哪有甚么高见，不过放胆一战罢了！府中炊事已熟，将军请自便，我与门下先生各营巡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