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计议
仲岳道：“彻夜月色甚明，我等无妨就在阶前论月，岂不快哉！有一盏灯足矣！”
芒申道一边取灯盏添油，一边道：“此城甚贫，府中竟无多油。方才仲岳先生要风灯，已用去几成，现在油只能点三五盏灯了。”
信陵君道：“仲岳先生觉得刺客之法非军阵之法，乃侠客之技。吾其失德至此乎！何况还是聂政……”
张辄道：“刺客之事的确奇特，特别是君上已行动迅烈，但仍堕其彀中，险遇不测。背后似有臣等所不能测之事。加上军事异动，令人难测。”
信陵君道：“挡不住也要煞其威风！终究只要武卒无缺，逐次退入长城、囿中、大梁守备，秦军并不敷惧。”
信陵君道：“无忌请命出城，督领败军，诸先生可有以教我！”
“芒将军言，能够在等救兵或筹集粮草。”
“臣在路上，与麻三所属驿卒非常亲热，敢请同业。”
张辄在坐上见礼道：“范先生有何高见？”
信陵君道：“芒卯将军称，以杀法而言，敌手非穰候即武安君，非一旅偏师可比！所图似不小。故当今之急，当谨守大梁之道。只要大梁不为所动，余者均为疥癣之疾。”
“我军猝与秦军相遇，武卒遇损，而民军安然不动。其怪二也。”张辄道。
众门客拱手道：“臣等谨领！”
张辄道：“最令人不安的，还是此次秦国出兵，君上事前竟无一无所闻。郭先生有何高见？”
一王谢客从座中答道：“臣已飞鸽传书扣问，回言道，秦只是按常例征集，并无大肆。”
信陵君道：“恰是要先生教我！”
“准！”
信陵君道：“先生雅兴，我不及也！”
张辄道：“若如此，则当一阵阵与秦血战。民军何堪此任！”
“我军初败，秦以跟踪而至最为得计，为何按兵不动？”
“芒卯将军如此言讲。”
未几时，张辄把一些善于军事的门客请来了，约莫有十来个。信陵君叮咛芒申等守住二门，拉着门客在堂下阶前坐下。信陵君于座上见礼道：“无忌寡能，扰先生清梦，甚是不当。”
“两军已经见阵，哨探却言并无大肆！真真……”一王谢客在旁出言挖苦。张辄接口道：“足见秦军之举非常！”
张辄道：“臣觉得，此败甚是奇特。芒卯将军雄师甫出，却遇秦军出北邙，而我等之前毫无秦军出军的动静。按理，这等雄师进发，事前不能不有所行动。为何我等竟毫无查觉！”
“这……芒将军并未提及。”
“这支民军并非来高傲梁四周，他们携粮出战也非为保护大梁。他们来自那边，原为出战何方？”
“刚才安营之时，臣模糊听闻，明日当务之急是哨探秦军去处。本日秦军意向如何？”
范先生也是一身士子打扮，他见张辄问他，便于座上见礼道：“臣鄙人，劳下问，敢进微意。臣观雄师去处有度，君上必有成策。事在火急，敢请君上示下，臣等也好参酌行事。”
“我军糇粮能支几日？”
这时一王谢客道：“诸君觉得，秦军所图为何？郭先生言道秦雄师实在并未出动，仅一旅偏师反击，不似图大！”
信陵君道：“天气将明，敢请先生议一议军情，明日也好有所筹划。”
仲岳道：“君上甫出都，刺客如影随形，且深切重地。其怪三也。”
进了后院，芒申率的卫队已在后院轮值鉴戒，见信陵君等进入，芒申就要往上房请。信陵君道：“我请了几位先生参同军事，不时即到。请小将军在堂前设灯，汲些水来。”
张辄道：“如穰候或武安君领兵，吾等何人可挡！”
“那就把郑公子留下。臣当即去安排。”范先生从座中站起，即出门与芒申谈判去了。
“君上知之甚详！”
张辄道：“军事之要，在嘉奖士气。方今初败，我气已沮，如明日秦军猝至，结局难测！”
仲岳道：“君上相邀，敢不从命！”
“阿谁随公子出城的郑安平不可，”仲岳俄然开口，“……他因保护公子，身中两刃，伤势甚重，恐不堪沿途繁忙。”
信陵君道：“刺客之事容后再议，先说当下军事！吾等已按芒卯将军之议布下防备，先生等觉得如何？”
张辄道：“范先生军略过人，熟知地理，可约来共议！”
信陵君道：“正合我意。另有郭先生、曹先生、靳先生，……请张先生再选几位，都到后堂。哦，夏侯先生也请来。”
“秦军行动诡异，其怪一也！”信陵君拥戴道。
信陵君从武卒那边调来一辆车，把广场上的尸身运到城后的乱石丛中。为了不引发城中重视，他们特地挑选了从城外僻静处绕行。然后回到城中，进入城主的府邸。
众门客回礼道：“岂敢！”
府邸为两进院落，外院是门客们安息之处，内院天然划归信陵君。两重门的保卫由武卒承担。
信陵君道：“先生劳苦，本不该相烦。惟本日之事非比平常，不但有军事，另有碎务。请先生勉劳一听！”
信陵君道：“非我有成策，此皆芒卯将军之策也。芒将军觉得，秦军所携糇粮不过旬日，我军以废城和小邑为依托，互为犄角，当能支撑畴昔。”
“此军来自本年歉收之乡约五百里，大王又拨武卒一万五千报酬中坚，众约十万。非处一方，实四方来集。初为赴南阳趁粮。”
“芒将军言，这两日秦军并无大动，惟营后灰尘飞扬，似在筹办大肆。”
“臣觉得，不成等天明再行哨探。臣请几位先生互助，亲引一哨，向前哨探。待探得秦军去处，方可有所策划。”
身边的几王谢客有些不通军事，自行辞去；情愿参与议事留下了两三人。仲岳也辞道：“臣暗于军阵，不敢与闻，临时辞职俟命！”
信陵君道：“此无忌所深望于诸位先生者也！此民军均为饥民，裹粮不过数日，家中待哺。如白手而归，必将成乱。必一阵阵与秦相拼，当时救亡恤存，方可无恙。”
“既如此，就请先生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