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陷城
“非也。此子剑法暴虐，非平常君子之剑；偏于力而拙于敏，又非吴越之剑；剑路刁钻，亦非秦人之剑。不佞见地陋劣，竟不识其为何人统统！但为侠者之剑，却可无疑！”
两人闻听，惊出一身盗汗，身材顿时有了劲，拖上使者，回身就跑，展眼间没了踪迹。仲岳目送两人跑出视野以外，才回身回营。
“倒也不尽然。墨者以续绝存亡为己任，见大兵临小城，捐躯取义，也是有的。”
晋鄙道：“且将此人监下，不时出征时，斩之祭旗！”
张辄阴深地弯下腰：“说，是谁！”
“如此，不佞等请退。公子也请高卧一时，以备出征！”
三人站起来筹办入营，张辄道：“将军只呼唤使者一人，你等在此等待。又转向留下伴随的武卒：“叫几个兄弟把车推到营中去。”
“如此先生请便！”
仲岳来到大帐，帐内已经半空，世人约莫已经赴各营筹办出征了。晋鄙和张辄也已不在。仲岳行一礼，冷静地坐下。
使者道：“将军息怒！敝人绝无讹诈！城君心心念念愿奉侍上国，请将军明查！”
张辄道：“城季君到此，贵使说非城君所遣；那贵使又是何人？他三人到军中何干？你又如何得知？”
三具尸身呈现在亮光中，在一跳一跳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可怖。
“如此，割去双耳，轰出大营！”
张辄道：“他不是使者，那是谁？”
使者慌乱地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
使者向前走了几步，躬身施礼。还将来得及自我先容，就听阿谁高个子冷声道：“贵使，有几小我你可识得！……给城使掌火！”
“侠者？我自问无愧于侠者，必是受人之托！一次能说动三五侠者，此子不凡！”
使者道：“季君所为，皆不称城君之意，故敝意城君毫不会将如此重担相托。且敝人也不知有遣使之事。至于这三人到军中何事，敝人不知！”
仲岳道：“刺客似非城中所遣，当另有来源。唯此中一人，乃城君季子。听闻此子甚不肖，数违父命，好游城外，但似未曾远游，其剑法，却不知承自何人。”
早上来两王谢客，各执匕首，手起耳落，割下两只耳朵，血流如注。使者已不觉痛，但感到裆下一阵热，一阵凉，满身虚脱。
张辄再问道：“你认得的，是谁？为何遣他前来？”
使者连连点头，道：“季君不肖，城君气苦，敝人亲眼所见。季君所为，绝非城君之意。城中此前绝未遣出使者！”
张辄带着几王谢客转出营门，来到使者面前，对使者道：“将军呼唤，随我来！”冷酷的声音令三民气中大震。
信陵君道：“先生辛苦！敢问可有所获？”
“此非国中之剑？”
使者迷惑地跟着火把走，见那人走到一个草丛中，翻开一领草席，把火把向下伸去。
仲岳嘲笑一声：“留下祭旗也好！”
“先生之意，莫非三人是墨家？”
使者只能挣扎着上前几步，见火把伸向此中一具尸身的脸部。使者一见，大声一声，两腿发软，坐到地上。
使者有些犹疑，张辄又喝一声：“细心看看，可识得！”
使者腿似筛糠，面如土色，口吐白沫，几欲昏迷。
这时，晋鄙大喝一声：“此人言语巅倒，显系欺瞒，不必多言，一时突破城池，缉捕城君，一问便知！”
使者心知不好，但也只得跟从着出来。
张辄道：“一派胡言！贵使真的不知这三人是谁吗？这三人名为犒军，却潜入大帐，行刺将军，现已伏法。贵使避重就轻，虚言敷衍。到底意欲何为？”
使者大口喘气，道：“这就是你等所说，城中遣出的使者吗？你等被骗了！”
一个黑影拿个火把，到四周的火堆上引燃，转返来，向前走去。张辄对使者轻喝：“畴昔，认认！”
两名伴当道：“先生且救我等！见此景象，我等也腿软，回不了城，如何是好？”
“那其他两人呢？”
张辄上前施礼：“使者带到！”
使者一听此言，顿时面色灰白，大汗淋漓，大脑一片空缺，几欲休克。他只要下认识地念叨：“不，不会，……不是季君……，不是城主……”
两名伴当见使者满脸是血，满身骚臭，存亡不知，全慌了手脚。仲岳悄声道：“不急，人没死！尽快把他拖归去，晚了全城尽墨。”
“这两人都非城中之人，也未见过。想是季君在城外结识的鄙野。”
使者道：“倒是季君！季君甚不肖，不为君上所喜，却不知为何要冒领使者亲来军中。此子甚不肖，城君断不会遣其出使！”
张辄在营内左弯右绕，一句话也不说。使者摸索着搭几句话，也只获得一声冷哼。使者不得方法，盗汗湿透了内衣，风一吹，透心凉。最后，张辄一行来到一片空位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似在等他，身后是一排黑影。全都看不清脸。
“先生所言甚是！雄师至此，路途劳累，待安息两时，即点兵出征。谅此小城，一鼓可下！”
张辄嘲笑道：“季君不肖，却能得鄙野之人死命互助？必得城君教唆！”
信陵君和芒卯连同多数门客一起，留在大帐中调和攻城事件，晋鄙、张辄、仲岳则带着别的十来王谢客出帐。他们在帐外略略会商了几句，便分头拜别了。
两王谢客也未几言，一人架住一只胳膊，将使者拖出大营，拖到营门口，扔到两位伴当跟前，转成分开。仲岳悄不吱声地跟了出来。
“揣测之辞，公子不必挂记。方今之要，在尽速光复城池，公子得布阵以待秦军，不佞也能得城君长幼良贱，细细刺探；并检点尸身，必得其详。”
仲岳和几个门客辞出大帐，在帐外随便找了块高山，闭目养神。直到营中一通鼓起。
晋鄙身后转出仲岳：“将军且慢！此人显非城君亲信，杀之无益。不如令其传令城君，早早受死，以保全城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