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定计
芒卯道：“匆促之间要御秦军于大梁以外，非比平常。”
“恰是！臣频频派出斥侯前去联络，但荥泽边暴风高文，飞砂走石，斥侯耳能听，目不能视，只知杀声震天，而后即归于安静。”
“如此说来，丧失武卒一千。”
芒卯仿佛被信陵君专注的聆听勾起了兴趣：“臣亲领中军后退三十里，四下安营。其他各军顺次退兵，进入早已扎好的营盘。白天备战，夜间行军，敌军不敢近逼，我军只用两天，即顺利退至长城外，并无丧失。”
“那邑中应安设多少军士？”信陵君重新把话题拉回军事上。
信陵君点点头：“能以德服之最好，如以雄师取之，还是要空耗兵力。”
“将军有何奇策？”
“将军不必自责，”信陵君安抚道，“方今要事，是尽快安排好这十万雄师，不成使军心涣散。”
“依将军之言，此邑必须全用武卒驻守？”
“多少武卒？”
“公子是说，三策均不成行？那公子有何妙策？”
“前军丧失多少？”
芒卯道：“臣怎敢！长城外乃魏韩之交，韩国定不能置之事外。只要我军死守此处，韩国必恐；大王再发使保持，韩军必出。魏韩合击，秦军可破。”
“将军是说，只要我们能对峙十天半个月，必能破秦？”
“臣也难有良策。但想来不过有三：上策是敏捷摆脱秦军，找到新的讨伐目标，但谈何轻易；中策，大王开仓施助，令军众回家；如以上两条都不可，臣只得出下策，搏命与秦军一战，让军众与秦军同归于尽！”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信陵君突破沉寂：“目前当务之急，还是反对秦军，离大梁越远越好。大王叮咛，决不成让秦军再入囿中。新春囿中要行春狩大礼，如为秦军所毁，这春狩之礼就难行了！敢问将军之策！”
芒卯道：“如果拼起来，多数是玉石俱焚。如何能进谏大王，开仓施助才好。”
“是臣无能！”
信陵君摇点头，道：“无忌那里有甚么妙策。目前当将雄师安设于长城以外觉得守备。如大王应允，就折算作来岁一月之役，由其乡里折给赋税或减免租赋。如大王不允，……只要搏命一战了。”
“将军之策甚善。我军以管城为依托，以偏邑为犄角；城外河渠纵横，正可依之筑起多道堡垒。敌来攻则浪费兵力，不攻则没法进步。十余今后，秦军粮尽，必退无疑。我军乘势追击，可得全胜。”
信陵君道：“将军必有以教我！”
“那将军之意呢？”
“然后呢？”
“半数为武卒。兴军为全军前卫，当随时筹办作战，故武卒甚多。”
“且非得精锐不成。平常武卒一千，是当不得秦军一阵的。而此邑最多只能驻一千武卒，如非以一当十，又焉能支撑不倒！”
“此邑所居何人？但是我大魏之臣？”信陵君问。
“难啊！”芒卯又是一声长叹，“十万之众，只带了十天糇粮，一心等开战后能掠得一年的口粮，如遇强阻，军心实难保持。臣说东出南阳遭受秦军，大王令南下另寻目标，方将雄师引至长城以外，不致崩溃。”
“时候匆促，那里容得吾等选卒！”
听到这话，账内氛围又立时凝重起来，很久无人开口。
芒卯站起来，避席而拜：“公子贤明，实百姓之所赖！”
信陵君两眼紧紧盯着芒卯，仿佛听出了神。等芒卯愣住了口，才恍然“啊”了一声。又问道：“景象如此险恶，将军要如何安排，才气顺利回军？”
三人饮过酒，各自落座。信陵君道：“魏武卒只要五万人，今一万五千在将虎帐中，如与秦军相拼，如何保住他们？”
“臣心中最难的就是这个。此邑不大，本放不了多少兵；但在此役中倒是要点，兵力太少又难以支撑。臣觉得，必得精兵才气胜任。”
“大抵如此。当然，在田野之上，与秦军周旋旬日，也非易事，但也不会难于登天。”
芒卯再次避席而拜：“公子贤明，要言不烦，尽得局势，真天纵英才！”
“那必须得对峙到韩军赶到。这少至一月，多则半年，长城外并无坚城，如何对付？”
芒卯赞道：“公子仁义！不过百余户人家，公子随便赏点甚么就把他们征用了。”
芒卯道：“臣从中午，严阵以待，直至日晡，竟未收留到一名败兵。”
“此次作战，关头在管城旧城。此城残破数百年，城内已满荒草，墙毁垣塌，城内早已无人居住，时有野兽出没，故无人重视。但此城城垣尚存，略加补葺，就好过临时筑起的堡垒千万。管城原为管国旧都，周王宗亲，城池泛博，可容兵万人，公子可居之觉得中枢。
信陵君在席上撤了两步，回拜道：“将军妙策，无忌不敢！”
两人见过礼后，各自回席。晋鄙直起家道：“公子与将军心心呼应，真令人敬叹。臣敬公子与将军！”说比起家，舀了一碗酒，选递给信陵君，信陵君一饮而尽；再舀一碗酒给芒卯，芒卯也一饮而尽。这时，信陵君早已站起，接过碗，舀一碗酒递给晋鄙，晋鄙接过，一样一饮而尽。账中传出三人大笑之声。
信陵君体贴肠扣问：“前军丧失如何？”
信陵君心中一颤，赶紧说：“下策实不成行！且不说无数生灵涂炭，战后无数伤病散兵，也难善后。……但上策实难如愿，中策……，只怕大王未尽应允。”
“日晡以后，臣多发斥侯，远远哨探，得知前军尽覆。臣观此战，前军尽没，无平生还，如许的路数，不是穰侯就是武安君。秦军俄然派出如许两个大杀器，其志不在小。臣深恐其突袭大梁，遂派犬子芒申回报，雄师则连夜拔营，退往大梁。”
“距管城十里，有一偏鄙小邑，城高不过丈，方不过里，人可百余户。虽城低地狭，亦可倚为偏裨。特别是此中的粮草，不成为秦军所得，对我军虽杯水车薪，但也不无小补。”
“秦军远来，和我们一样，身上最多十天糇粮。他路远，耗损得比我们多，他需求急于与我军作战。我则深沟高垒，不与之决斗。少则旬日，多则半月，秦军必退。这时，韩国事否还来援也就不要紧了。”
“此邑居此地久矣。远说似是一族狄人，在此列邦交界之处安身立命。但此处当天下大道，四方来人甚多，各国破浪之人多有流落至此，其民风甚为杂芜，口音也南腔北调。当然，魏韩流亡至此的人最多，民风也最与魏韩附近。”
“臣思得一计。若将全军什、伍长选出，聚为一军，驻于此地，是最为便利的体例。臣所领一万五千武卒，什伍长当不下一千。”
芒卯一脸惭愧：“本年五百里歉收，大王尽起为兵，怕不得有五六万。兵多如此，武卒自也不能太少。大王恩情，拨一万五千武卒觉得中坚，起十万之众，欲东伐南阳。不料兵未出境，即遭崩坏，臣进退失据，愧对王恩。”
信陵君大惊：“一名都没有？”
“将军猝遇大敌，不动如山；撤兵稳妥，不失一人一矢，甲完兵足，先王倚为干城，无忌敬佩！”
“前队是兴军，共二千人，全没于阵。”